但我和蔑雨都是这两类人中的极少数,并不能完全代表雨镇和外界的全部,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以为它比较复杂而已。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抚摸蔑雨的脑袋;这个动作有点暧昧,但我觉得她并不明白这种感觉,何况跟苼晴比起来,这也不算什么。
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对一个伤者的关心而已——只是,我不清楚她的状态究竟是算作受伤还是什么东西。
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问她这样的问题,万一她一着急,一口气没喘上来,那岂不是可能一命呜呼?
我不由得感叹生命是多么的脆弱,虽然和我印象中的普通人比起来,她的身体素质要好得多——而我也一样,我们可能只是对方眼中的普通人,却是普通人眼中的异类。
“水,水……”蔑雨以微弱的声音渴求道。
“水?”我意识到她要喝水,但是身体并没有行动。
因为营养液的作用应该还没有结束才对。
她用力点了点头——我不是看见她这样做,而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我也和一个瞎子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这里……”我欲言又止,本想说没有容器,但想起来她还有一个瓷碗。
“你等一下,我去弄点,那个……湖水能喝吗?”
她点了点头。
没有办法了,我仿佛重新回到了某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艰难岁月,为了某种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而艰难挣扎,哪怕未来只有压抑和黑暗,却也不得不为了心中的某些东西而这样做,甚至一直这样做,知道迎来一个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结果。
——甚至连结果这样的结果也不会出现。
当我端着瓷碗,再度踏进风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四局。
如果把雨镇比喻成一个游戏,那么我的开局并不算好;或许在GSRI的诸多任务中,这算是比较恶劣的那一类了。
直到现在,我仍然可以确定这一点——雨镇让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觉得并没有,反而一直在失去,我身边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至于蔑雨,她顶多算是我的调查对象之一,哪怕我心中不这么认为,这一点也几乎无法改变,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如果她有幸离开雨镇,那么也多半会归GSRI管辖。
虽然GSRI应该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但这又不是我就可以确定的;再说,如果从人文道德的角度来看,如果他们无视蔑雨本身的要求而强制收容了她,这样是否合适?
——很多时候,道德的确是一种阻碍,这究其根本得看蔑雨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她对于周围的环境和人类都是危险或存在潜在危险,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也许在我看来她的确是人,但在GSRI看来,也许她只是长得和人一样的生物而已。
换言之,她并非人类,或者说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雪院和墨缘,所以蔑雨给我的感觉,无非就是身边又多了一个不怎么像人的人而已。
我不是在说她的坏话,只是阐述一个让人有些费解的事实。毕竟普通人背后可不会出现那样笔直的细长的伤口——也不算细,伤口的宽度大概和一元硬币的直径相仿。
何况她的伤口还会发光——就更不用说她同样发着光的眼睛了。
想来,她眼睛上的光芒和伤口的都是一样的颜色,只是现在我不关其它的,而是只有一个问题——她不会痛么?
我好像很在意她啊……我自己对自己说。
何尝不是呢,我没有否认自己;毕竟这里也没有其它需要关心的东西了。
思绪万千,却被骤雨打断——晚上的雨似乎比白天要大得多,而且强度不低,本来夜里就黑,现在我更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通过不断想问题的办法来保持自我心态的稳定。
这让我对于外界的刺激所作的反应要弱了一些——虽然还没到瓢泼大雨的程度,但雨滴打在身体裸露部位的感觉还是异常明显。
手上和脸上,被雨滴冲击后产生冰冷的刺痛,又很快消失,接着其它的位置再次重复同样的感觉;然后这种接连不断的感觉扩散到所有能和雨滴直接接触的皮肤。
因为刚好是逆风,所以我举步维艰。
但我还是能从黑色的树影间大致能判断出自己正在走向通往湖边的小道。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就有了路。
可能是因为蔑雨经常从这条路出入的原因,这道上的草地都要比旁边稀疏一些,而我,正是顺着这样的痕迹往外走,仿佛冥冥之中接受了某种指引。
但路程却表现出无比的艰难险阻,这也让我无比怀念自己的隐形眼镜还能工作的时候。
几乎被剥夺了视觉,还要忍者风吹雨打,本来只是盛一碗水而已,却在现在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以及我还得小心脚下,我怕我一旦摔倒,就再也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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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进去的时候,有蔑雨带路,我倒没有这样的感觉;兴许她的夜视能力异常出众,联想到她眼睛的光,我估计这多半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和白天不同,现在我才成了那个实在难以重用的普通人,而普通人——在雨镇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没错,苼晴没有蔑雨帮助的话,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只是,她面对的夜晚,也是这样阴魂不散的夜晚么?
而且她在短信的内容中丝毫没有提到蔑雨的伤口会发光这件事,以至于我在怀疑她甚至都不知道蔑雨背上的这个东西。
毕竟蔑雨的性格……有点内向,或者说不善言谈、沉默之类的,如果不主动问她,她是不会跟你说任何事情的。
而当时的苼晴,可能也不会问蔑雨各种各样的问题,毕竟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调查这里。
但是——虽然她对于蔑雨的了解不及我深,但她和蔑雨的感情似乎比我要更为亲近,这大概是思维上的不同吧;内心欢快的人会让环境也变得欢快,而内心悲伤的人,则会让环境也变得悲伤。
如果要做对比的话,那她肯定是前者,而我就只能是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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