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胡斐的身影终已彻底消失不见,赵半山三人方才回转过神。
观望天色,此刻晨曦初现,东方渐渐泛起淡淡粉红。缕缕微风轻拂、倍感清爽宜人,树叶在风中轻颤,发出沙沙沙声响,似乎在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从傍晚暴雨时分入堡,之后匪帮侵袭败退、福公子携人来访、商家放火烧厅……种种变故迭生乍起,堪称一波数折。如今雨过天晴、诸事已毕,回味起来,竟恍如隔世。
赵半山感慨比另两人少些,也最先恢复状态。这时他从地上拿出两个包裹,递到马春花跟前说:“马姑娘,这是令尊与令师兄的随身行囊,请你清点一下。”
江湖人行走,多数都会随身携带一个包裹。那包袱或由厚布编织、或由皮革制成,或驮于背上、或系在腰间,多半都装着主人家的零花金银、贵重收藏、贴身隐私等物品。
这些东西一般不必随同陪葬,内中若有金银产契等,也可以作为亲眷的继承物。也因此,若没有亲朋点头许可,旁人不便随意打开。
马春花随镖局走过好些趟单子,也见过几场生死,自然明白赵三爷的好意,点点头,道一声“谢谢”。
那两个包裹一大一小,大的是马行空的,小的是徐铮的。马春花先看那小包裹,只一拆开,顿时怔住,忽然间又是泪流满面。
赵半山两人不解何故,都抬眼望去,见那小小包裹中不过有几件薄衣裳、几粒碎银子,以及一柄匕首般的小小木刀,平平无奇、略显寒酸。
白告见不得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靠近些,伸手轻轻拍着马春花的背,柔声宽慰她:“马姑娘,怎么了?……没事的,都过去了。”
马春花又流了一会儿泪,终于止住,从那小包裹里取出了那柄跟匕首差不多的小小木刀,轻轻在掌心里摩挲着,哽咽道:“这柄木刀……是我十三岁时,削来送给师哥的……”
听了这话,赵半山和白告都是默然,各自在心里面轻轻吁了一口气。马春花十三岁时,那少说也是五六年前啦,那时送的小玩意儿,徐铮至今仍是贴身藏着,足见他对师妹确实一往情深……
马春花倒也坚韧,很快将那木刀贴身放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打开父亲的贴身行囊。
马行空的包裹更大,内中事物也更多,最上层、最外边的,乃一个油布小包,严严实实地装着东西。马春花知道被父亲这么裹着的,多半是什么重要信件文函,暂且放在一旁。
那信函下是个香囊模样的小袋子,里面竟装满了金叶子和碎金粒,总体数量看着稀少,但就这么一小袋,其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徐铮那几粒碎银子。若是一般家庭的女子,仅靠着这些金粒金叶,恐怕就足够支撑一辈子。马春花不怕白告两人觊觎,也是先轻轻放在一旁。
香囊小袋下边是些换洗衣物,叠得方正齐整。衣物下轻轻压着一朵假花:小小的、红红的,用绒线编织、用金银丝扎成……
马春花看到那朵小花,突然想起赵半山送给胡斐的红绒花,它们是那样相似,除开马行空包裹里这朵更小些,其余方面几乎便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突然生成,就此扎下根来,令她不由自主瞪圆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赵半山,惊讶、疑惑,亦带着几分征询。
赵半山见了那朵红花,同样大受触动,郑重地点点头:“马姑娘,斯人已逝,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马行空马贤弟,其实早已经是我红花会的核心成员,以他的资历和武艺,其实早已能在红花会里做到高层:少说也是分舵舵主,即便位列总舵当家之席,也未必不能……”
“然而,马贤弟一心整个帮会,甘于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来借着飞马镖局的身份掩护,帮助组织做过不少秘事、解过不少难题。譬如这一次走镖,明面上那数万镖银是假的,甚至连雇主和目的地也是假的,其实飞马镖局只是要护送一个人到这里赴约……这次会约事关明清两国的气运,也被其他势力盯上了,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又搬出了飞马镖局这颗暗子。马贤弟一路上对你们多有隐瞒,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代马贤弟、代红花会诸位当家,向你们聊致歉意。”
“我理会得,可从未怨过他。”白告已经知道个中缘由,轻轻摇头。
不过他心里也在想:如果还有另外势力盯上了这件事,那会是什么势力?或许是清廷内部的其他山头,或许是明国内部与红花会有嫌隙的派系,又或许是别国他邦想要来浑水摸鱼?……
白告自出桃花岛以来,逐步深入了解了这蒙宋明清并立、天下战火纷扰的特殊情形,结合21世纪的知识和一路以来的见闻,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而马春花始终只是默然,她心里只是想着,难怪……
难怪飞马镖局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小镖局,那么几个人,就连镖局庭院都要靠着租赁而来,为何总能接到些大单,总能有客源上门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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