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主任不需要休息,继续:“G大调小步舞曲,献给十五年前的媛媛。”
何沛媛好像对节目单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提起了耐心,伸伸腰打算讲究一下。
不过杨景行接下来就没像开场曲那么保守了,把一首小步舞曲弹得像一只蝴蝶自由自在轻盈飞舞,甚至对原曲内容就行了不少的即兴改编,大幅度扩展了原曲狭窄的音乐情景。
似乎弹到自鸣得意之处,杨景行会看看听众的反应。
何沛媛稍许眼神表示注意到了,似乎觉得尚可。
杨景行的结尾是全新的内容和表达,似乎是个小小的舞者轻盈地蹦跳远去,在最后几个轻到极限的音符中,杨景行问:“你照片有小时候跳舞的吗?”
感受音乐的何沛媛好像被人声吓着了,抬眼睛本能反应般地点头,然后再酝酿不满神色:“有又怎么样?不给你看。”
杨景行好高境界的:“有就行,就不会遗憾了。”
何沛媛看着男朋友有一会才反应过来:“酸掉牙……”
杨景行继续:“摇篮曲,献给二十年前的媛媛。”
何沛媛都好笑了。
摇篮曲这东西还是很纯洁的,何沛媛听着听着都愿意跟无赖眼神对视。杨景行谭弹着弹着,突然做个打哈欠的样子。何沛媛是不是被音乐麻痹了神经,居然放松了警惕,居然被哈欠感染了,也张开了嘴。这姑娘打哈欠时嘴是半张的,控制了颌关节,下巴微微前伸。
杨景行笑了。
何沛媛气了。
用比较俏皮的方式弹完摇篮曲,杨景行纳闷了:“怎么没睡着?”
何沛媛精神抖擞地小白眼:“想得美……以前给谁弹过?”
杨景行嘿:“一一。”
何沛媛点点头,略微抱怨或者是遗憾的神色:“哄小孩,瞧不起我。”
杨景行解释:“热身嘛。好,接下来杨景行D大调奏鸣曲。”
“不。”何沛媛似乎不想听了,要改主意:“……想听《钟》,是不是好俗?”这姑娘面对艺术还是挺谨慎低姿态的。
杨景行欢喜:“给我表现机会呀,来!”
何沛媛在凳子上摇屁股调整坐姿。
杨景行也不需要酝酿,直接开始,一开始是一只手的慢条斯理,但很快就要双管齐下,并且急速飞舞。
琴房不算宽敞,虽然隔音处理得不错却没有什么吸音效果,而杨景行这台琴确实洪亮,连续的重低音弹奏出来,简直把人体都要轰得共鸣起来。
何沛媛一点不适也没有,十分专注简直正襟危坐,长时间盯着键盘和演奏家的手甚至出神,偶尔会瞧瞧演奏家的眼睛,但也是不带偏见的神色,似乎是要看看演奏家的情感表现。
杨景行挑衅或者轻浮了几个眼神,都被无视了。发现姑娘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演奏家就也不吊儿郎当了。
曲子结束,杨景行向听众微笑致意。
何沛媛双手放在凳子两侧抓边缘,嘴唇微微抿着,依然还是专注正经眼神,不过现在是看着演奏家的脸,然后开口评价了:“比原来慢了。”
“听我弹过?”杨景行想起来:“录音。”
何沛媛点点头:“她们原来拷贝过,顺便给我一张,我随便听了一下……”
杨景行笑:“是进步还是退步?”
何沛媛不好说:“……从容了,不过原来也不慌张,就是不一样了,感觉震音更深厚了,右手单音都融合进去了。”
杨景行自己也来:“是不是原来觉得有亮点很精彩,现在好像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何沛媛犹豫一下点头:“有这种感觉……不过不是退步。”
杨景行不要脸:“这就是境界了。”
何沛媛笑一下,没打击讽刺嘲笑,而是再思索:“可能是听完之后再回味,就会觉得更好”
杨景行说:“我是受张楚佳的启发,她有境界了,只可惜……没所谓的亮点。”
何沛媛点点头,有点回味又好笑地想起来:“中学的时候特别喜欢《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一种干净利落潇洒自如的感觉。”
这两个人现在好客气好高雅的感觉,杨景行就开始剖析:“其实曲子也提出了这种要求,要平稳均匀又要放得开。其实媛媛这种说法还更准确,估计学生更能理解接受。”
何沛媛有点嘟嘴的些许不满地怀疑:“你笑我。”
杨景行摇头:“真的。”
何沛媛不追究了,问:“你出国弹过这首没?”
杨景行摇头:“没有,其实就没弹过几首曲子,讲课的时候也只是用几个片段唬唬人。”
何沛媛恢复了些许质疑:“唬得住吗?”
杨景行嘿:“一般还行。”
何沛媛又八卦起来:“那茱莉亚那次是怎么唬的?”
杨景行回想。
何沛媛满心期盼着:“他们是不是吹牛了?”
杨景行笑:“他们怎么吹?”
何沛媛严肃地给机会:“你自己说。”
杨景行为难:“就是一个交流讲座,一群人闲扯,也没什么重点,帝国资本主义那些人吃饱了撑的,还没国内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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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沛媛认真看着男朋友,然后开始有点点噘嘴皱眉,视线斜下去眼神也暗淡了:“你对我不好……当我是外人。”
哎哟哟,女朋友这委屈模样,杨景行顿时恐慌了:“不是……好久了记不清了,你想知道什么?”
何沛媛依然失望着:“你自己说。”
杨景行要确认一下:“就钢琴系访问那次?”
何沛媛眼神肯定,再点点头。
杨景行回忆:“那一次几个老师都安排了讲座,反响都挺好。我确实是因为之前吹牛吹得有点大了,好多人其实是想看我的热闹,那天去的人有点多……”
何沛媛问:“吹什么牛?”
杨景行呵:“传说我是钢琴天才,打遍世界无敌手嘛。”
何沛媛斜斜眼:“不要脸。”
杨景行哈哈:“是啊,好多人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不要脸……我记得当时第一个提问的就很不客气……”
何沛媛是不是刚才被钢琴把耳朵震得有点失聪了,好像听不清杨景行说什么,她挪屁股缩短距离,只有小半个屁股挂在凳子前沿了:“什么不客气?”
杨景行简单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尽量客观一些,不带太多个人感情色彩,大体就是那样:“李教授脸上也挂不住……”
何沛媛担心名师的:“那你怎么说?”
杨景行好为难:“我当时,算是回击了吧。”
何沛媛眼巴巴。
杨景行就具体点:“我告诉他们不要用一种娱乐八卦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应该站在一个音乐从业者角度去思考……”
何沛媛挺认真的,而且边听边轻轻点头,好像是在审查杨主任的工作干得怎么样。
杨景行继续回忆。
何沛媛听得,但是也要盯着无赖的眼睛,似乎要检查有没有撒谎,也会发问:“那学生怎么说?男的女的!?”
杨景行想不起来:“好像是男的……人多,白人黑人我都脸盲,那么一堂课我记不住。”
何沛媛放过:“你还记得吗?我想听。”
曲子杨景行是记得的,还可以弹,而且给女朋友演示得更多。
何沛媛对钢琴前沿艺术还是缺少了解甚至是难以接受的,只能问:“他们认吗?”
杨景行点头:“认,基本认可。”
何沛媛又怀疑鄙视了:“那他们说……说你把所有人弹得心服口服,尽吹牛!”
杨景行解释:“总有个过程,一段两段的能让谁心服口服,人家也是专业学校,至少要表现深度和广度的一样……不过我两样都表现了。”
何沛媛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出了嘲笑,甚至都兴奋了:“不要脸,怎么表现了?”
杨景行就继续吹。
何沛媛继续听,听到无赖怎么跟学生老师理论专业知识,虽然何沛媛也不懂那些狗屁,但是同为浦音人,至少听起来杨景行是没给母校丢脸的,何沛媛还是比较支持的表情:“他是作曲还是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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