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里哭得惨兮兮的,我最看不得这种场面,赶紧跑回来了。”钱思思拿回手机时注意到邢媛面无血色,关心道:“邢姨你的脸色怎么青白青白的,是不是不舒服。”
“昨晚睡得不踏实,头有点晕。”邢媛强撑笑脸取出炖锅里的瓷盅,放到餐桌上,“思思你吃燕窝吧,我上楼躺一会儿。”
关上卧室门,邢媛坐在梳妆台前怔怔上神。
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故人照片,得知她就住在隔壁,又同时得知了她的死讯,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如果张玉洁不是突遭意外,住得这么近,我们早晚会碰面吧。”
“我现在的鬼样子,就算面对面,她也认不出来。”
邢媛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折叠化妆镜。
打开化妆镜,看到的并不是人工痕迹过重的僵硬眉眼,而是恣意飞扬的妩媚笑颜——一张裁剪过的照片,遮住了能照射出真实面孔的镜子。
故人的死讯成为激活回忆的密匙,杂乱回忆不断的翻涌出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许老三开的发廊,老板娘张玉洁过来送晚饭,容量很大的铝饭盒,装着热腾腾的芹菜虾仁蒸饺。等张玉洁离开,许老三热情招呼邢媛和王燕这对姐妹花一起吃蒸饺,这是独属于功臣的殊荣,店里其他员工只能闻着香味咽口水。
那时邢媛和王燕假称表姐表妹,凭着在莞市歌房练就的一身媚功,联手把发廊的生意搞得风生水起,搞着搞着,许老三和王燕眉来眼去的搞到一起。
后来王燕有了身孕,说要彻底上岸,拉着“表妹”邢媛助阵,登门入室地逼宫,还去骚扰张玉洁的父亲,好一顿折腾,搞的一地鸡毛,转正未成,连发廊的饭碗也丢了。
邢媛心中生了轻视,红着眼争抢一个无才无德的人形垃圾,算哪门子上岸,如果这叫上岸,那还不如在水里呆着。
表面姐妹花本该就此散伙,但王燕提议不如留在滨市,合力开家精品服装店,两人一起做老板,不靠男人自力更生,邢媛被她说得心动,掏了大半家底入了股。
再后来,心怀不甘的王燕杀了一个回马枪,彻底毁掉了张玉洁的生活。和许老三搭在一起过了五年,王燕看清事实,人形垃圾始终是垃圾,不可能变废为宝,遂借着去广州进货的机会,自此一去不复返。
那阵子邢媛和许老三都在疯狂找人,都怀疑是对方把王燕藏起来了。坐下来细细掰扯,才明白王燕的失踪是有预谋的,她以进一批低价皮衣为由,把服装店账上的钱尽数带走,从许老三手里也拿了钱。
寻人无果,邢媛把服装店草草结业,没钱进货也没钱交租,除了关店已无其他选择。心灰意冷之下她打算回老家生活,结果却在火车站遇到了王阳,在莞市时他是歌房小领班,俩人算是同事,也算是谈得来的同龄朋友。
王阳坚持要请她吃饭,席间志得意满的讲起自己来滨海市的缘故,在莞市遇见了赏识他的贵人,高薪挖角,让他来这边的夜总会做经理。
一顿饭吃完,邢媛退掉了回老家的车票,家中姑嫂一大堆,如果一穷二白的回去,不可能有温暖的港湾欢迎她。
邢媛不想重操旧业,转做了包房服务员,正儿八经的服务员,收入和陪酒比不了,但加上小费,挣得数目也不算少。但这工作不是钱多事少的轻松活,老板为了体现夜总会的高端豪华,要求包间服务员跪式服务,跪着为客人点歌,跪着上酒上果盘。
时间久了,邢媛的膝盖出了问题,总发出咔嚓咔嚓的关节脆响,酸疼和肿胀也一并而来。其他服务员给她支招,找中医做针灸加药包热敷,难治本但能治标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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