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利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自幼就在这金陵城中走街串巷,对金陵城里头的道路自然是熟稔于胸。
自邵氏牙行出来,张广利带着盛长桢穿街过巷,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直走到了城东的成贤街,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大宅院门口。
门上挂了一块黑底鎏金的硕大牌匾,上书“砥砺学行”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落款:江浙道提督学政徐文长。
不用说,这里自然就是江浙道学政徐文长的府邸了。
到了地方,盛长桢便把约定好的报酬给了张广利。
张广利收下银子,心里还是不大放心。他走到不远处就停步下来,站在墙根后张望着,准备看看那公子哥到底能不能进这徐家的门。
果然,那公子哥上前几步,刚想要叩门,就被守门的军士拦住。
见此,张广利心中不由哂笑一声:看来是个招摇撞骗的,居然敢惹到学政大人头上,真是不知死活。反正我银子已经到手,还是赶紧开溜吧。
徐府门口,被拦住的盛长桢却是不慌不忙,取出一份拜帖道:“在下盛长桢,求见学政大人,烦请诸位通报一声。”
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老兵接过拜帖,将信将疑地打量了盛长桢几眼。
他跟随徐文长多年,却是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但看他相貌堂堂,气度自若,举手投足隐隐露出些官气,老兵心里又有些吃不准,还是决定先将拜帖呈交自家大人再说。
让盛长桢在此稍等,那老兵便拿着拜帖进府禀报去了。
没一会儿,那老兵就又出来,他此时态度大有不同,看向盛长桢的眼神满是敬畏,躬身行礼道:“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盛公子恕罪。盛公子稍等,我家老爷马上就亲自出来迎接。”
少顷,徐府正门大开,一队家丁护院小跑出来,分列两边,门内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难得难得,小师弟大驾光临,我徐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声音未落,只见一个年约四十许的儒雅中年人走了出来,他虽然一身常服,却是不怒自威,一看就是长年身居高位。此时,他正含笑望向盛长桢。
盛长桢也展颜一笑,快走几步上前行礼道:“末学后进盛长桢,拜见学政大人。”
对面之人,正是江浙道学政徐文长。
徐文长听了盛长桢的拜见之言,似乎有些不满,皱眉道:“我叫你小师弟,你却称呼我为学政大人,怎么,和我还见外?”
盛长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顿了片刻,终于轻声吐出两字:“师兄。”
“欸,这才对嘛!”徐文长顿时开怀大笑,一把揽住盛长桢的胳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师弟,随我进府。”
盛长桢就这么被徐文长拉着,进了徐府。
成贤街上人流向来不少,见徐府正门大开,学政徐文长更是亲自迎接,如此阵势,居然只为了一个年轻人,过路的行人俱是议论纷纷,好奇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虽然这些聚拢的行人很快就被徐府门前守门的军士驱散了,但这一则颇具趣味的新鲜事却在金陵城中传播开来。
不远处,正准备开溜的掮客张广利目睹了全过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见此情景,张广利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盛长桢身份定然不一般,至少也是与学政大人关系匪浅。
自己还是眼皮子太浅,居然还以为这位公子是个招摇撞骗的。单看他出手如此阔绰,就该想到他定不是一般人啊!
张广利连忙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失礼冲撞之处,想了半晌,觉得自己刚刚表现还算不错,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张广利当即打定主意,不走了,就在这等着盛长桢出来。
他已经想清楚了,盛长桢出手阔绰,身后又有学政大人这座大靠山,只要靠上这条大粗腿,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都够张广利吃个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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