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的热闹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那日言仁化走出兖王府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兖王那狠厉的眼神,让言仁化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他想起了兖王刚刚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那时的兖王是多么和气,礼贤下士的风度令言仁化心折不已。
言仁化一度认为,兖王在京中素有精明强干之名,又对自己如此看重,定是自己今生的明主。
可那日在藏书阁见过盛长桢之后,言仁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言仁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岂能不明白圣贤之理。
他从小就立志做一个纯臣,希望能够安邦定国,福泽社稷。
只是他自幼就远超同侪,干什么事都是顺风顺水。这让他变得太过骄傲,以至于在面对盛长桢这样比他更优秀之人时,他的心里变得扭曲失衡。
所以他才会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做出种种他以前所不耻的事来。
与盛长桢一番话后,言仁化幡然醒悟,自己与盛长桢的差距不仅在于科举名次和官位,更在于眼光和境界。
他重新审视自己当初投靠兖王的决定,越想越觉得不妥。
如今圣上尚在,储位并未决定,他就贸贸然地投靠兖王。如此行径,实在不是一个纯臣应有的表现。
言仁化有些后悔,他并不想背离自己为官的初衷,去做一个幸进小人。
而今日兖王府的惊魂,更是让言仁化后怕。
言仁化只是没有完成说客的任务,就被兖王用那般狠厉的眼神盯着。
当时的言仁化甚至怀疑,兖王随时都可能把自己丢出去喂狗。
兖王伪善面具下的冷漠与无情,彻底展现在了言仁化面前。
言仁化想起了老父的音容笑貌,也想起了自己那位老师自幼的谆谆教诲。
“父亲,先生,是我言仁化辜负了你们的苦心教诲啊!”
言仁化仰天长泣,跪倒在大街上,茫然四顾。
大街上人来人往,言仁化身边很快就围拢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那些人对言仁化指指点点,言仁化却似隔绝世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多久,围观的人群觉得无趣,渐渐散去了。
当言仁化再度站起身来时,他涣散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言仁化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昂首阔步朝大道上走去。
……
十日后,又是半月一度的大朝会。
盛长桢又得早起。
盛长桢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嘴里把这套早朝制度的设计者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没办法,六元郎也只不过是个打工人。
盛长桢穿戴整齐之后,与父兄一同到了皇城外候着。
此时,天色才蒙蒙亮,寒风料峭,朝房里也是四处漏风。
盛长桢缩着脖子,心里默数着时间,只求能够早点开门进去。
凌晨五点左右,朝鼓朝钟大作,宫门总算被打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之后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百官们山呼万岁之后,早朝总算正式开始了。
先是鸿胪寺卿出班,按例奏报离京赴京的官员名单。
然后是兵部尚书彭时出班,禀报紧急军情。
最近边关无事,南边的叛乱平定得也差不多了,甘老将军也即将班师回京。
彭时也无甚军情可报,奏报几句之后就回班了。
老皇帝身体沉疴难愈,如今精力愈发不济。见百官无人出班奏报,便准备退朝回宫歇息。
突然,左侧文官队列后排里头走出一个人来。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