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住这里了,一天费用也高”
默了默,问“你是因为他走了,所以也不想留在这?”
“不是,就是想回去了”
既觉得无可奈何,又不想伤了女儿的心,一弦只有点点头,同意了。
………………
夜幕渐渐垂下来,到了洗澡的时间,帮女儿把衣服拿到卫生间,她搀着她进去“有什么就喊我”关上门在外头等着。
为初左手掀起衣角,困难地将上衣从左肩脱到头顶,再慢慢让衣服从右手滑出来,把上衣放到一边,又去褪裤子,一系列的动作下来,眉头已经微微蹙了起来。
背后的伤口不能着水,她捞起毛巾,用左手尽量把水压干一些,慢慢擦拭脖子、肩膀,再到腰身,毛巾还有许多水,水珠顺着她擦拭的动作一颗一颗地滑下来,湿了半边身。
右边擦完了,用右手接替过毛巾,有些笨重地抬起来擦拭左边手臂,力道不敢用大,擦了没一会儿,已经要停下来休息片刻。
身体能动之后,她夜夜要自己洗澡,可每一次都很吃力。
………..
几天前一弦帮为初请了假,出院之后便在家里养伤,言书因着这几日联系不上她,心中生疑,便直接找上门来。
瞒不过他,为初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让我如何说你是好,受了这么些苦也不说,我们还以为你是被吓坏了才没来上班”
母亲去了市场买菜,此刻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一则你们担心,二则容易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你就打算这么瞒着下去?”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我指的是孔林”
她默了默,半晌道“我也不知道”
“他为了你连性命也能抛出去….当然你为了他也是一样;你这么瞒着他,让他以为就像你说的,你不在意他,这不是把他的心捅成血窟窿吗”
“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也不知该怎么做”
“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替你去说”
“别…..”她语气黯然“他父母原就不满意我,如今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他险些丢了性命,我更没有脸面去面对他们”
末了,又自嘲“再且,遭遇危险时我说出的那些决绝的话,如今危险过了,我又说那些非我本意,换做你,你是信,还是不信?”
言书没法回答,她说的也是事实,换做寻常人,信任度怕也是很难再回到从前。
“难道你就一直躲着不见他?”
“我这伤起码两个月不能跳舞,至少在这个时间里,我们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唉”闻声,他真是怒其不争。
“我受伤这件事,你先帮我瞒着”
“瞒瞒瞒,瞒什么瞒,我要是不找上门来,过一段时间你怕是装得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才来见我们”
为初没说话,她知晓他是又气又心疼。
“过段时间我就去机构那边上课了,我带的那些学员麻烦你帮我安排她们帮我先带着”
“你身上伤都还没好,怎么去上课”
“只是站在讲台上讲讲课,不会有影响”
“孔林那边我去探望过两次,伤势慢慢在变好,前天出了院,他父母把他接回香港了”他以为她不晓得对方的情况,怕她担心便告知。
“嗯”她轻轻点点头。
他看她半天,想再劝,但也知现在的她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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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里还有事,我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我,知不知道”
“嗯”
瞧她失了精气神的样子,半晌,他叹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疑虑担忧来,又带着心疼气恼走。
………….
一个礼拜后,为初回到《复临机构》上课,机构里没人知晓她发生了何事,只有卜怡清楚一件事,她这个朋友跟男朋友貌似分手了。
为初回归正常的生活,没有人察觉她内心有什么变化,在母亲面前也表现得平静安稳。
她每天都有他的消息,言书会刻意在微信上跟她说,阿维跟阿K的朋友圈偶尔也会出现他的身影,每当有他入画的照片,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的事情,出神地分辨着照片里的人与记忆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而他确实不一样了,头发长了,新发型衬着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比先前多了丝锐气,眉宇的气息也变得有些不一样,淡淡凉凉的,有些清冷,有些拒人千里。
每一次的照片里,她都找不到他笑起来的影子,他不爱笑了。
而孔林,医院一别后,他没再见过她,木为初这个名字成为了他的逆鳞,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她,深圳的《茶廊》大多数交给阿维打理,他回归《GOC》,指画课也中止,偶有一两次从香港回到深圳,也没惊动任何人,忙完所要处理的事,人又立刻回到香港的土地。
他们处在同一个国家,一个是行政区,一个是省份,隔了不过几十公里,从此却再也没有见过面。
……………….
《复临机构》例行聚餐,晚上下了班,众人兴高采烈直奔烧烤场,到达场地,男老师们架炉起火,女老师们调配酱汁,没多久,炉上摊满一排食物,样样色彩滋味皆勾人。
那端一个烤炉滋滋地涌出黑烟,熏得卜怡咳嗽连连不住用手扇赶,忍不住控诉始作俑者“般历,不是说你烧炉功夫祖上传下来的吗,这烟都能把人埋了”
摆放碗筷的为初顿时微微一愣,迟缓地转头去看两人的方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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