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想出那般阴损的主意,就没他做不出来的事。”薛骋目光呆滞,仿佛干涸的枯井一般,了无生气:“我的确是应该小心一些,所有皇子中,只有我没有背景无人扶持,也只有我是生是死都无人在意,他想除了我这个和他对着干的儿子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觉得自己无人扶持?”梁国公看着薛骋,语气坦诚道:“现如今朝廷的局势紧张,太子体弱,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数不清的名贵药草堆成了个人形儿,哪天风大些这人形儿也就散了,其他的皇子各有各的长处,却也各有各的缺点,您与他们相比,也只差没有母族支持这一点。论人品,您将生死置之度外,愿意为梨花村和大庆村的百姓出头,这便是所有皇子均做不到的事。论能力,你苦练这么多年功夫,皇子当中无人能及,哪怕无人教授您也愿意找先生指导,一笔好字碾压所有皇子,这三点您全占齐了,他们又哪里是殿下您的对手!”
薛骋万万没想到,自己眼中的死局,在梁国公眼里却是这样的优势。
“我竟然不知,您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
梁国公笑了笑:“朝堂上的事我不参与,苏兄的事算是给了我一个警醒,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事小心不留人把柄,护住家人才最要紧。毕竟这位陛下并非臣心里想的那般品行,下一位陛下,臣在这些皇子中找了一圈,认可的也只有您。”
“您这话,倒是让我生出了一些想法。”薛骋实话实说。
“微臣要的,就是您的想法!”梁国公双手一抱拳:“朝局如此,臣子皇子们人人都在猜度陛下心思,无人在意老百姓如何,只有您与众不同,只要您诚心往那个位置上爬,微臣定会祝您一臂之力!”
说完,梁国公就要跪下,薛骋急忙伸手将人拉住。
“您何须如此!我实话实说,对于那个位置我只是有些想法,但母家无背景,母亲是罪臣,这桩桩件件算是将我钉死在了条框之中,想爬到那个位置非常不易!”
“微臣当知不易,但就是因为不易,才要辅佐一个品行好的人上去,否则用错了力气,那可是几十年的过错!”
梁国公的肺腑之言让薛骋感动,他将人扶了起来,也抱拳道:“我愿意试试,国公爷还是将家人放在第一位,保住裴氏不被迫害为首要任务,剩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殿下能有此想法就好,微臣在此也恳求殿下,对于此事一定要尽力而为,这也是为了无数百姓谋一条生路。”
雨停以后,薛骋离开了梁国公府,宫中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宁寿长公主藏着的暗信传了出来。
长公主府中,宁寿长公主接过一粒剥了皮的葡萄,轻轻一动肩膀还是牵动着疼的厉害。
不过她心里是高兴的,起码在这件事上,建阳帝固然生她的气,却也愿意再替她遮掩一回。
“刺客还没抓到吗?”
“回长公主,瑞王殿下今早传信,还没查出刺客的踪迹。”
宁寿长公主的眼神陡然转冷,恨恨的将葡萄咽了下去:“他们究竟是做什么吃的?京城虽大,可瑞王他这些年培养的势力却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这么多天过去,还是没个踪迹?”
婢女跪在地上说:“那个刺客十分狡猾,当夜并未留下半点物证,所以实在难以追查。”
“难以追查不假,狡猾却未必是真。”宁寿长公主眼睛微眯,缓慢的说道:“当晚的事,我记得十分清楚,他刺杀我时动作慌乱,显然不是常杀人的人,那些人用刀手不会抖,他却抖的厉害。”
“那长公主是怀疑?”
宁寿长公主继续说:“他能很快找到我的住处,甚至知道那扇窗子关不牢靠,这便不会是外面什么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公主府这么大房间院落那么多,他没在其他地方停留,可见对公主府是十分了解的。”
听见这话,婢女的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与此同时,宁寿长公主也有了答案。
这些年被她抓进府里的男子太多了,多到她记不清,那些人有的心甘情愿,有的却是抵死不从,宁寿长公主便会命人将他们活活扔进湖里,看着这些反抗她的人被活活淹死,沉入湖底。
做的坏事多了,宁寿长公主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以至于自己十分自信,竟然一开始就没想到这里。
“知道我住处的人不少,能轻易混进府中,又是第一次杀人,刺伤我以后还能找到离开的路,除了那帮人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的。”
“那婢子这就将此事告知给瑞王殿下,请他再细细追查。”
瑞王的人都如同嗅觉灵敏的狗,按照宁寿长公主的意思,抓住了好多曾经与宁寿长公主有往来的男子,或恐吓或用刑,折腾了一整天,也没问出半个有用的字来。
临近晚上,瑞王的手下又抓住了一个人,这男子是两年前进到长公主府的,只住了短短半个月,因为体味有些重,被宁寿长公主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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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交代,当时和自己前后进府的,还有个白面书生,那白面书生前些日子还来找他来着。
当瑞王得知那人的性命,他瞳孔微缩,立马去见了宁寿长公主。
“不可能!陛下一把火将那道观烧了个干净,灰梧不可能还活着。”宁寿长公主听见灰梧的名字,心里不由有点慌。
此事和梨花村有关,她不得不慌。
“皇姐,灰梧是什么人?”瑞王不解的问。
“灰梧是和苏冶长的很像的人,将他的嘴遮住,眼睛和苏冶十分神似。”
瑞王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皇姐,苏冶都死了多久了,你何必还这样?这些年找和他相像的人,起码找了得有几十个了,可终究没一个是苏冶本人,况且苏冶人都不在了,提他的名字都犯忌讳,你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呢。”
“是你不懂。”宁寿长公主深深一闭眼睛:“我只盼着,下辈子能和苏冶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既然这辈子无缘,那就下辈子再见。”
瑞王干笑了两声:“这会儿苏冶只怕都转世投胎了,皇姐再活个四五十年,等您转世那苏冶能不能活着还是另说。”
宁寿长公主瞪了他一眼,说回正事:“我很喜欢灰梧,虽说后期不得不将他送出府去,我也愿意多去看他,梨花村的事他也是知情的,所以我不得不对他斩草除根,将他连同那道观一起烧毁。只是没想到啊,他竟然还活着。”
“那个刺杀你的刺客不会就是他吧?”
“读书人发起狠来,的确是不同寻常啊。”宁寿长公主微微侧头,却看不见背后的刀伤:“既然你已经抓住了,就好好审问一番,务必找到灰梧所在。”
银杏巷子中,金叶和两个姐妹出门采买,因为路上放了很多花灯,回来的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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