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十月慌手慌脚的下床,穿上单衣,墨发如瀑的披在背上,单薄的小身板有些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托腮坐在梳妆铜镜前,紧张的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会儿,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十月姑娘啊,起身了没?俺过来啦。”
是村里的全福人。
“进来吧,”十月低垂着眉眼,连镜中的自己都不敢看了。
沐浴,焚香,开脸,上妆,之后才穿的嫁衣。
董氏在一边站着,渐渐的模糊了双眼。
“大妹子啊,该你给孩子梳头啦,”全福人轻轻碰了碰董氏的肩膀,将人唤醒。
“哎,”用衣角抹干眼泪,董氏接过桃木梳子,一上一下的给十月梳头,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十月只看见铜镜里模糊的,火红的人,却无法看到背后懂氏布满泪痕的脸。
梳头仪式刚刚完毕,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白氏匆匆走进来,有些自责的道:“哎呀,都梳完头了,怪我睡过头。”
听到婆婆的声音,董氏赶紧背过身子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回转过头来笑语相迎,“不是你老来晚了,是我们起的早,这会儿正好呢。”
十月的嫁衣要有最亲近的人为她亲手穿上,发管冠也得带,复杂而又不能乱套的步骤,白氏发嫁过好几个闺女,熟记于心,当即就拉过董氏商量。
跟白氏一同来的胡小满,直接被忽略了。
她东瞅西瞅打着哈欠揩掉眼角的眼泪,见没人搭理自己,也不知道要能帮上什么忙,就干脆坐在一边眯着眼睛假寐。
“姐——”
声音突然响起,惊的胡小满猛的坐直了身体,连忙用手抹干净嘴角可以物体,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个火红的人。
仔细打量着,见那大红嫁衣上用金线绣成了牡丹,在明亮的蜡烛下反射着淡淡光晕,添了几分贵气。
一整套的玳瑁首饰,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中带着鲜艳的红,只看着便知价值不菲。好在十月的五官长得艳丽,无论是首饰还是大红嫁衣都驾驭得了。
再将目光移到脸上,白色粉嫩的桃花妆掩盖了她脸上的稚嫩,恍然一见,仿佛长大了不少。
胡小满心里一时间也感慨了片刻,认真的点头夸赞道:“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div>
夸赞让十月羞红了脸,她扭捏着反驳道:“大姐才见过几个新娘子呀,真是讨厌。”
来到这里的使命就是解除新娘子的紧张,胡小满很负责的把人拉到床上坐下,贴心道,“你靠着我的肩膀歇会儿,这一整天下来有得折腾了。”
“好,”十月轻轻将头靠在她肩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说,他也同我一样这么紧张吗?”
胡小满想了想道:“他也没经验,紧张是肯定的。等会他来了,你淡定的在心里取笑他就行。大宝二宝还说要把那家伙拦在门外好好为难一番。”
“哎哟,怎么能这样?”十月抱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起来,“他又不跟大哥二哥一样是人,万一通不过可怎么办呢。”
“嗯,”胡小满沉吟这,认真思考,“那就让他回家去吧。”
“你怎么这么讨厌呀。”
胡小满有意逗他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
期间董氏怕闺女饿着,特意端了一碗干汤圆儿,千叮咛万嘱咐十月不要喝水,但她还是紧张的直上厕所。胡小满任劳任怨的跟花童似的,牵着她的嫁衣后摆。
别的其他人并不比她们轻松。
王翦也是天不亮就起床,沐浴更衣,束发戴冠,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坐在喜气洋洋灯火通明的大房间里,对着房门发呆,深刻的体会到了倒插门儿的感受,那就是自己拾掇好就好,什么都不用管。虽然从心里已经接受了,但不管是亲朋还是好友,他一个都没请。是以既不用招待客人,也不用操心婚礼仪队,只需等着吉时到来,跨上骏马去接新娘子就好。
还真是,落寞啊。
头一次成婚,要说紧张,那是一点儿都没有。
想他二十有五,在弱冠之年时就已经跟着父兄上战场杀敌,这么多年以来大大小小的历练无数,什么样的大场面禁不住呢。
噼里啪啦的一阵炸响。是鞭炮的声音。
王翦收回跑马的心思,双手使劲搓动脸,让自己显得精神抖擞一点。然后没等人叫,自己束了腰带,大步流星的出去。
在门口将遇到胡老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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