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坐下,把触手可及的烟袋拿的远远的。说,“这东西抽多了不好,容易生痰咳嗽,爹以后少抽些。”
“呵,”胡栓子冷笑,“这话也是你那好妹妹说的吧。”
大宝薄唇紧抿,意识到父亲对小满的怨怼,也体会到父亲的顽固不化。
他默然了片刻,没有接话,而是道“儿子想参加九月的秀才考试,特来找父亲商议。”
不是来劝和的?胡栓子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怪怪的,总觉的自己跟儿子,还有女儿的位置倒反了。
“爹不懂的事儿,你想去便去。”胡栓子很想指点几句,但苦与五话可说。他摸摸发痒的喉咙,认真的听了好一会儿,云山雾罩的听不太懂儿子说的是什么,什么考试要那么严格,连厚鞋底都不弄穿。
听几句好好的话,大宝作报告似的也觉得无趣。便道“爹早些歇这,儿子告退了。”
人都走到门口了胡栓子猛然站起来,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你妹子把曹家怎么样了吗?”
从村中人口中听到了曹家几人都被赶出去不明踪迹的传言。但胡栓子不信,自己的女儿,他多少还是有了解的。那可不是什么大心眼儿的人,况且曹清他们的都知道肥皂和蜡是怎么来的,小满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但究竟如何,他想象不出来。抓心挠肺了好几天,知道事实的人不会告诉他,不知道的问了也白搭,家里的每个人都跟他作对……村里人异样的目光也让人无法忍受,无处可去,也无心做事。
“爹想知道什么?”大宝脸上的温和依旧,转过身又走到父亲身边。
胡栓子突然觉的脸皮发烫,不敢看大宝,慌里慌张的去找自己的烟袋,却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夜里尤其的想。胡栓子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扶着桌边站这,他一手抚了下脸,深刻的体会到何为丢人。
大宝没让父亲难堪太久,拿起倒在桌子上的茶杯。他扶着悲伤的人坐下。
大宝道“爹放心,我会仔细问小妹妹怎么处理曹家的。但我想请父亲不要在气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小满会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好,远没有想的那么糟。”
胡栓子一把抓住他,近乎渴求的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爹。”
“我只知道小满对爹不会太无情。”浅显的提醒着,大宝没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摆明了不想说,追问无果,胡栓子打心底里感受到凉意,羞愧不见了踪迹,只剩满腔无处可发的怒意。
是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了吗?没有,他没有。
只不过是想纳个妾,过点儿知暖知热的日子,为什么就千方百计的阻止?现在还把曹灵儿藏起来。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什么风气,门风,通通是放屁,就是看自己这个做爹的不顺眼。
越想越气,看大宝也觉的不贴心,跟胡小满一个鼻孔里出气。
胡栓子冷声道“一个两个的我都当没生养过你们,你走吧。”
就知道会这样。大宝眉宇间生出一股子郁闷。怕把人惹毛了,他没在说什么,关上门出来,对着月光长出口气。
抬眼看到小满的房间还亮着灯,窗户上投射两道剪影。不用想,便知其中其中一人是二宝。
两人定是在商量生意上的事儿。大宝静立了会儿,没有上前打扰。
灯火明亮处。胡小满灯下伏案,捉着沾了朱砂红的毛笔在地图上画下一个圈。
“就是这里,相隔一百多里,前后有三个商家退货。”二宝急火攻心,哑了嗓子。他当着家人面一切皆好,私下里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到底是个少年人,胡小满比他冷静多了。她用笔杆杵着下巴,慢吞吞的道“今后只会更多,先不急。砖厂那边怎么样了?”
‘砰——’的一声响。二宝把攥成拳的头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跳,可见是有多生气。
他咬着后槽牙道“怪我没注意,昨日一统计才发觉早在小半个月之前就有工人陆陆续续以各种借口离开。让人去查了,是冯家砖窑在挖咱们得墙角。”
整个府城地区,砖窑厂不超过五家,冯家砖窑就在其中。胡小满知道,这是有名的巨富冯德万的产业。而这姓冯的生意做的不小,恰恰是李家外嫁女的夫家。左右是逃不过府城那几个世家。
胡小满噘着嘴巴‘嗯’了下。
她淡定道“先让小角色跳出来吓唬吓唬咱们呢。不用怕,除非咱们村子的房子一夜之间消失,要不然谁也拦不住水泥的势头,水泥的好处可不止盖房子这么一丢丢。这是红砖的销售,”举了举厚厚的一本册子,她意得志满的笑,道,“两个月销售出去的砖块够在盖一个咱们村了,价格又便宜,他们哪能不急,跳起来咬人喽。”
二宝可没她这么好的心气儿,但就向她说的,水泥根本不愁销路,要注意的是保密。
揉着额头,二宝道“那我们怎么办?想要留住工人,留住工人就得涨工钱,这次要是妥协下次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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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胡小满立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来弄份儿劳务合同,大体就是到了一定岁数,干不动了就下岗,厂子里给养老。而且——我们还负责给他们全家老小提供工作,不论男女,工人的孩子免费入学,接受教育。”
二宝“……”
好一会儿了,二宝瞪着眼看她,也不说话。胡小满把毛笔砸在他身上,笑着调侃,“怎滴,觉的姐这法子不行?”
捡起落在腿上的毛笔。二宝又歪着头看对面的人。啧啧道“这天底下,也就你能想出这么有杀伤力的法子。大话吹出去了,咱们拿什么给工人的婆娘孩子找工作?肥皂厂可还没建成呢。”
制作的肥皂虽然一块也没外卖,但胡小满上辈子几十年也是不是白活的,套用几个销售法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摆摆手,不接受弟弟的赞誉。“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借用,借用哈。”
又接着说道,“建立厂房只是其中一步,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建成,这点儿你应该比我清楚。做肥皂的目的是挣钱,但也是为了进一步提高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明明都是劳动力,女人却被困在家里,多浪费?还有年过四五十岁的人,都正值壮年,却在家里颐养天年,这种思想不可要啊。”
“二宝啊,你记住,一个人的富有不叫富有。身边的人都有闲那才叫成功。”
“噗——”二宝笑喷,眉眼乱动这说,“就向爹那样的?”
胡小满朝窗户的位置看了一眼,撇这小嘴儿,身体微微前倾这,对二宝说,“爹这会儿要是还在地里刨食,曹灵儿一个有点姿色的大姑娘,会看上他这颗老菘菜?”
“哈哈哈。”二宝压低了头,笑的肩膀乱耸,眼角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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