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母一副尘埃呛鼻的样子,用雪白手帕放置在口上,凸显出一双嫌弃的眼睛,东看西看,像是被玷污了一般斜睨这胡老爹与白氏。
乡下的老头儿老太太脸上似乎带着泥土色,一个神情僵硬,一个很是拘谨,一看就是上不得台面。
巧舌如簧的媒婆也是府城内有名的快嘴,这会儿捂着嘴,嘎嘎一阵笑,说,“茶虽然不是好茶,但你家的姑娘总的让我们见见,老身回去了也好对那边有话说。”
“呵呵,”王姑母笑得阴阳怪气,道,“那姑娘必定是有不同寻常之处,要不然怎么就把我家大好的后生迷了去。”
这拐弯抹角的说老胡家的闺女是狐狸精。胡老爹与白氏的脸色差点挂不住。
虽然不是求着要嫁去人家,但初次见面闹的不愉快,以后十月的日子咋过?白氏脸上强制挂上笑容,对站在一边充当丫鬟的刘七草道,“去把那坛子果酒拿过来,咱们今天就是闲话家常,没有好茶,有好酒,果子酿的喝不醉人。”
刘七草应声去了。
王姑母一听直撇嘴,讥讽道:“没听说过媒人上门有拿酒招待的,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不懂规矩。”
‘忽的’一下,胡老爹从椅子上猛然站起身,他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看过去,似乎要撕了王姑母。
吓得王姑母直拍胸口。
“我喜欢喝,”王翦再也听不下去,忽然出声,警告的横了王姑母一眼,走上前来对着胡老爹躬身告罪。
“那我便招待你跟花冰人。”白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推了胡老爹一把,示意他消消气,从他身后走出来,一脸温和慈祥的看着王翦。“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呢,下次可不准再奔波这么远跑过来,快坐下歇这。”
“身上这点儿小伤已经痊愈劳您牵挂了。”王翦从善如流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对面就是王姑母那张难看的老脸。
媒婆是家中人请来的,若不是他让人订的紧,非,得错过今日,王姑母同时不足败事有余的搅屎棍不可!
心里有了决断,他再次起身,对这刚刚坐下的胡老爹一鞠到底。
他来得突然,想必是有什么变化。胡老爹的面皮动了动,没叫起,静静等他说话。
“家中父母已知在下态度,我娶十月姑娘之心已决,”王翦铿锵有力的声音,把王姑母的脸打的啪啪响。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顿了顿接着道:“在下高堂此时虽然还不是十分情愿我娶了十月,但他们绝不是对胡家不满意,是小子违背了他们的心愿才如此。看在我对十月一片真情的份上,还请胡老爷子成全我们。”
古语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哪来的媒妁之言?这要胡老爹如何答应?他只说让王翦先回去。
王翦不回,深情意切的求娶,就差跪在地上了。
王姑母在一边气得肺都要炸掉。一张老脸的颜色变来又变去。
收了王翦银子的花媒婆,拿起刘七草放置在桌子上的果酒,倒了一杯,递到王姑母手里,劝道,“瞧王官人的做派是非她那个女子不娶,这会儿在拧下去,就是给他们老胡家人长脸,大可不必一次就谈崩,拖着就是。”
怒意正浓的王姑母,捏起手中的小茶碗凑到嘴边。甘甜中带着微醺的味道,真真让人惊讶,小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亮了。
随即想起这是乡下人手里的东西,嫌弃的把茶碗扔在桌子上。哼了一声,对花媒婆道,“本意是羞辱他们几句,让泥腿子知难而退,谁知道这个楞头青愣是追上来。瞧他那作派,真是丢人。”
不容花媒婆说话,她甩着帕子站起来,“行了行了,都甭跟这儿打肿脸充胖子了。”
王姑母拽着王翦,将他推到开一边去。
她左手叉腰,右手对着胡老爹与白氏点了两下,气的又扶胸口,噼里啪啦道,“我们王家就是不待见你们乡下闺女,门不当户不对的,配不上。”
王翦七窍生烟,正要阻止,又听她道,“无奈我们王家出了一个倔种,不娶了你们家的那个姑娘,他就要做一辈子的和尚。没办法呀,逼得他跟老爹老娘答应了,今儿个虽然是来提亲的,但是这话我得给你们说明白喽。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家姑娘嫁到我家去,以后受气那是应该的,不懂规矩,不识礼教,没有能配得上王家门楣的地方。”
巴巴的说了一顿,把胡老爹跟白氏惊讶的够呛。
大实话说得这么明白,泼妇似的撕破脸做派真不像是做事扭扭捏捏的大户人家。
“哎呀,大妹子,性情中人啊,”白氏两眼冒光的一把攥住王姑母保养得宜的双手。
王姑母手背一疼,还没来得及把白氏甩开,就听这老妇人咋咋呼呼的,敲破锣似的道:“两个孩子的事儿我们做老人的轻不得重不得,既然两家人的关系说明白了……以后咋过日子看他们自己的吧。”
王姑母:“……”
自己没耳聋吧?正常人被这一顿抢白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听说胡家人的脾气硬,这老两口子也不是卖孙女的人,被挤兑几句说不定这门亲事就黄了,谁还能不要点脸呢。可……可这妇人,说话怎么就大转弯儿呢。前半句还以为要按照希望的发展,后边怎么就把亲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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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母呆若木鸡了半秒,反应过来赶紧把人甩开,退后了一步。她撇嘴,斜睨这白氏,“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你家那个姑娘呢?”
“天色不早了,不如王夫人留下用顿便饭?”白氏答非所问,开始睁着眼说瞎话,屋外天光大亮,哪里就不早了。这是明这赶人呢。
大户都讲究个端茶送客,这么赶人的,王姑母还真没怎么经历过。她脸上的粉儿都要抖掉了,嘴巴几次张合,想给这粗妇点颜色看看,但后背如锋芒在背,到底是硬顾着王翦……忍了。
溜光水滑的枣红马拉着一件半新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在胡家村的大路上。
“呸——”
马车内,脸色铁青的王姑母啐了一口,恨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以为傍上楚家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看在她们与楚大小姐还有点关系的份儿上,老身何苦跑这一趟,娶个大小姐身边最次等的丫鬟,都比这乡下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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