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一经瓦解,钟爻打量晁昭的眼神才坦诚地变成了温柔。
分别的这十几年活生生地存在于他眼角可见的细小纹路之中,明确又伤人,这种心酸让钟爻忍不住咒骂。
去他娘的见鬼的使命,那些教条和鞭子带来的伤痛对于成年太久的她来说多么遥远又疏离,怎么比得上晁昭手心的温度来的真切?
她小心地握着那只小小的纸鹤,握着他坚定到底的决心,和她绵延十几年的动心。
如果世界真的要毁灭,就在此刻又能怎么样?
既然对世界并没有爱,又何必为了世界牺牲自己的爱?
更何况,没了爱,世界又凭什么存在?
对视之间,不一般的安心感就好像两个人从未分离,而是在一起度过了这十几年的风风雨雨。
可能这种安心,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爱情。
可惜她还是清醒的太快了,晁昭头顶变幻不停的黑色多面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逼迫她面对不得不去面对的一切。
钟爻叹了口气,先一步打破了一切温柔,回归到冰冷的现实:
“真的有可能把神的控制全部切断吗……如果只是切断了联系方式,他们再去动什么手脚,岂不是更加无法预防了?”
晁昭笑着抚摸着她的脸,眼中依旧是永远不变的坚定:“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有没有听过神像的故事?”
钟爻摇头。
“一个人将神的石像碰倒了,不屑一顾地离开,在他之后过来的那人把神像扶起来,虔诚地叩拜致歉。结果,神把他的家人和牲畜全部用瘟疫杀死,还用大火烧毁了他的所有财产,只留下了这人,而他还感念神的恩德。
“神的仆人问神为什么惩罚信仰他的人,却不去惩罚不信仰他还犯了错的人……”
钟爻听到这里,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因为有信仰的人,无论生活好与坏,都会感念神的恩德,而没有信仰的人,就算受到惩罚,也不会认为是神的旨意。
“所以,只要切断了神和灵辖联系的方式,实际上他们就失去了干预凡间的手段。因为我们,不再信仰他们了。”
“没错。”
钟爻偷眼看了下他毫无波澜的表情,沉默了半晌,突然狠狠地拥住他:“晁昭,不要死。”
“有你在我身边,生还是死都没什么可遗憾了。”
晁昭的平静带有一种看穿生死的淡然,让钟爻的心鼓噪得更凶。可她知道,自己站在对立面时,赢的都是他的坚定,此时站在他身边,她能做的就只有陪伴了。
他们手牵着手向更加开阔的山坡上走去,晁昭头顶悬着的多面体在这时变幻得更加迅速也更加夸张,膨胀的范围比之先前大了数倍。
见晁昭拿出了一直贴身带着的听神牌,钟爻已经确定,这就是听神牌内,联系神界与人界的异空间通道。
听神牌的来历连钟祥的记忆都没有涉及,她只知道这是和盘古令一同自上古流传至今的重要法器,成为族长的钟祥曾经用盘古令和听神牌,接收“神”的懿旨。
那两种法器是要相互作用的,可是晁昭手中只有这一块听神牌,他到底要怎么做钟祥也不知道。
他手中小小的木片上连雕花都没有,材质也因为年深日久无法看出,像随处可见的半成品木料一样平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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