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瓦片滑落的声音,吓得沈乐赶紧往后面退两步。
“公子呀,这《夜色冷》是我专门为了公子做的曲,您当然是没听过的。”也不知这庄羽怎么下来的。
沈乐眉头一挑:“庄先生,欺负我看不见吗?曲子是还行,但是瞎子怎么能看见月光?还有你大晚上跑我屋顶干嘛?”
庄羽笑嘻嘻地回答道:“公子虽然看你不到月光,可是公子难道没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冷吗?”
沈乐被他一说倒是有点不自觉的用手感受下温度,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先生,仲夏之夜怎么会冷?你莫不是在和本公子开玩笑!”
“哈哈哈,不怪公子不怪公子,公子年纪尚轻,自然是不知道这冷自何来,今晚啊这淮东城里不少人要动了,不是一群就是一伙的,连公子贴身丫鬟都不见了,就剩公子孤身一人,怪可怜的,我这不是来给公子吹吹曲,聊聊天。“
“什么一群一伙的,我怎么听不懂?“沈乐被他说糊涂了。但是沈乐又不糊涂,他知道得装糊涂。
“公子不必装了,我知道公子也有所察觉了,但是不说罢了,公子放心,这周围没人,只有你我君臣。“庄羽的语气不再是慵懒和玩味,他罕见严肃地说这句话,甚至在最后君臣两个字上特意咬重了音。
沈乐沉默。
庄羽却自顾自地说道:“公子的身边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我知道公子自小便是在这般环境长大,我不求公子现在信我,但是我会帮助公子一点一点从这个大泥潭里脱身。“
他顿了顿,沈乐还是没说话。他继续说道:“公子的难题不止眼前的,也有隐藏在背后的,但是公子,我今夜也将我之心意告诉公子。我离开梁国时曾经与人争论过列国有望成为雄主之人,那人与我计较一番,得出了一份榜单,公子可想知道,公子在里面排第几?“
沈乐不在沉默,而是沉声问道:“第几?“
“榜尾。“
沈乐又沉默了,但是他的眼神中显然有些不服气。
庄羽又说道:“公子可知为何公子之能却排的如此之低?其实公子应该知道,大乾之内无一人如公子一般身处如此窘迫之境,此榜只论雄主,如果公子顺着那些人给的路继续走下去,那么公子绝无成为雄主的可能。但是公子如不不走下去,那么明天公子的头颅就将成为他们手中的下一个筹码。”
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所以我与那人对赌,我与他各自去寻榜首与榜尾追随,看谁笑到最后,榜首想必公子猜得出,就是梁王,梁王之能自是不用说,世人只知道我去了梁王宫,却不知当时有人与我一同去了,他留下而我离开,从此我便成为诸国士子之间的笑柄,但是我来找公子,公子却愿意接纳我,以师长之礼待我,让我感激涕零,来时我听闻公子年少之事,楚人不耻,但是我观公子,并非真如传闻那般,万事万物都其有表象与本象,我知公子之能天下罕见。所以我恳求公子能原谅我这狂妄桀骜之人,臣愿意以这微薄之躯终身报效主公。”
说着说着,他痛哭流涕地跪下隆重地行了一个臣子礼,迟迟没有起来。
沈乐淡淡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啥,但是你那首曲子却是不错,改天教教我,还有哪能吹响的叶子还有吗?”
庄羽却是喜极而泣,道:“教,臣明日路上便教公子,还有叶子,以后臣每日挑最好的送给公子。”
沈乐转过身去,慢悠悠地扶着墙往屋里走,他边走边说:“以后别爬屋顶了,虽然你身手好,但是万一摔了或者磕了也不好,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哎,秋凝那个死丫头去哪了,这离了他我还真哪哪也去不了。”
庄生刚站起,屋子被关上了,他也转身翻墙而出。
屋里,沈乐打开那个放着木黎残骸的盒子,抚摸着这把救过他一条命的大弓,喃喃道:“父亲呀!”
一会儿,秋凝回来了,乌金也回来了。乌金还是一如既往的飞到沈乐枕头旁,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淮东城门口就聚集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赵文站在门口,沈乐等人与他告别。
“公子,去了帝都一定要听赵老的话,一路保重。”赵文挥着手,大喊道。
马车内沈乐也大声回应道:“我会的。”
队伍越行越远,沈乐的心里五谷杂陈。
队伍很快到了梁楚交界的地方,沈乐下令停下。他在赵武的搀扶下走到界碑前,弯下腰去捧起一捧土,然后撒到界碑上,这是楚礼,别乡落土,希望将来的能够再次回到家乡。
这时在一旁的沈玥抓了抓沈乐的裤腿,问道:“哥哥,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会的,以后哥哥带你回家。“</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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