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之言我不敢苟同,我认为天下之礼法,应当为天下人所认同,行之于天下,这样才为礼,我行为虽放荡,但是却于醉态之中全了礼数,周围之人虽然欢笑,但是却无一人觉得我无礼;同理我为梁国人,以梁礼对君侯,无论梁礼楚礼,皆是尊敬之意,为何同为尊敬之礼,楚礼使得,梁礼使不得?最后,大人以骂我开头,我曾游荡列国之中,流过之中骂者便是辩论,既然是辩论,那我以师礼对大人有何不可?“庄羽不卑不亢地回到。
“世人常说你狂妄,今天我算是知道,你不仅狂妄而且愚蠢,那我今天便和你论一论“赵文席地而坐,居于武陵君之左,腰板挺直,他对着庄羽朝着对面的位置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庄羽也不含糊,还礼入座。
赵文道:“天下之大,以礼为首,礼者,万法之师,所有人只有尊礼而行,方才有国泰明安之气象,农人耕地,商人经商,其为贱;为官者尽心治理,为王者统御万方,其为贵,只有贵贱分明,各司其职,天下才能大治,然而你去梁宫,不劝君王尊帝安民,恪守礼法,却劝他拥兵自立,为他谋划什么三路平天下之策,岂不是不礼不忠不义之人,你这简直窃国大盗,真真可恶。”赵文越说越愤怒。
“大人之言我不敢苟同,我认为礼者,天下之末,唯有得天下之心者才可得天下,帝室至今快要八百余年,国运早就衰微,当今皇帝虽然不算昏聩,却多无礼统南北而以仁义治之,仁者才为天下之首,礼者不过是旧日得腐朽罢了,若天下人之心尽为我心,再以仁义治之何愁不能天下大治,所以梁王有仁有德且有实力,为何不能取天下而一统,只有一统,才是王道。”
“巧舌如簧,我大乾之礼延续八百余年,诸侯尊礼而皇帝不必费心边治理天下,百姓遵礼而百废俱兴,你本是梁国之民,却希望国君灭诸候窃帝位,天下必将大乱,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百姓又何来安乐?这就是你所说之仁吗?且不说我等诸侯氏族哪个不是数百年得名门望族,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黄口竖子可以轻易覆灭。”赵文对庄羽得说法不屑一顾,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
庄羽突然站起,深深行了一礼,然后坐下,道:“我曾听过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大人之言却是不亏淮东君子之名,然而大人可曾想过,天下虽然看似尊礼,暗地里却早就礼崩乐坏,帝室衰微数百年,虽然有了当今太帝与陛下几十年得治理,但却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蛮夷随退但是却为患于外,诸侯虽矩却猖狂于内,试问大人一句,未来还能有几代明君?再观朝堂诸公有才者甚少,满肚肥肠者甚多,尸位素餐,以民脂民膏做家中引火点灯之木屑,诸侯渐强而帝室渐弱,试问这样的大乾还能撑几时?这样的礼法还能撑多久?所以既然都是一层遮羞布遮掩着礼乐的崩坏,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推它一把,让乱世来得更早,让新的礼制早一天到来。”
庄羽之话若是传到外面,绝对会被认为是惊世骇俗之言,但是武陵君沉默了,他是诸侯王室的人,这里面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此刻的他陷入了沉思,礼也好,仁也罢。不过是学者间争论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皇帝与诸侯那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好啊,既然你说梁王仁德,是新礼法之主,可为何梁王又将你赶出王宫?那你心中有何韬略做这天下大不韪之事?”赵文反问道。
“梁王?怪我识人不明,我只知道他有仁德之名,却不想他背地里是男盗女娼之辈,为人者,伪善至此,我不愿意助他。至于我的韬略为何?”他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武陵君身后,用手敲了敲墙壁,然后提高了声音大喊道:“公子,既然想听,就不要躲躲藏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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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众人一惊却是表情各异,武陵君疑惑、刘宏恐慌、赵文却是一切竟在掌握之内,庄羽则是一脸笑意。
片刻,秋凝牵着沈乐走入雅间,其实沈乐一直在隔壁的雅间偷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干巴巴地说了句:“嘿嘿,大家都在呢,好巧。我路过。”
“公子这是来酒肆小睡片刻,还顺便让赵武哪个莽夫去拖住我?”赵文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嘿。”沈乐毕竟是嗝年方十五的少年郎,脸皮子倒也还是不太厚,这会儿除了干笑也没可奈何。
庄羽却开口说道:“大人刚刚说一切遵礼,公子既然是你的小主公,那你这样说话是不是也算是礼崩乐坏?”
“你!”赵文被他呛了一下。
“庄先生过啦,我早年跟随文叔学礼,也算有师徒之谊,师傅教导弟子,不逾矩不逾矩。这本就是我的过错,我该当责骂。”沈乐赶紧打哈哈
庄羽却也只是打趣一下,不再深究,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公子既然想听我哪个三路之策,那我便不能说,我想说一个公子更感兴趣的。不知道公子想不想听?”
“为何三路之策不能说?先生既然想说那就说吧,沈乐洗耳恭听。”
“公子,策者,对事对人对物之策略,如今公子不是梁王,公子所遇到的处境又和梁王遇到的处境有所不同,这个策对之法自然也要变换。公子所遇之难无非三遭。其一王位之难,楚王膝下多子,却是独爱公子,况且公子又占着嫡长子的名分,自然而然为王位之首选,可是公子生来无图腾,双眼又失明,这那一条都可以成为其他人质疑公子宗法权的理由;其二王后出生帝室,虽是天下身份最高的人之一,但是在楚地却并无世家大族作为依仗,哪怕是王室之内也是面和心不和,楚地王室与各大家各握兵权,而楚王的兵权又大多掌握的两个列侯手里,这样看来,公子虽是诸公子中身份最高的那个,却也是实力最弱的那个;其三逃亡犯难,当公子出现在这里,带的侍卫却有部分身上带伤,而且武陵君也出现在这里,那前两天市井酒肆之间关于楚王驾崩的传言多半是真。”
庄羽顿了顿,看着众人认真的神情,心里倒是有些自傲,继续说道:“如今公子坐在听我这样一个狂生谈论天下大事,也就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公子自己也深知自己陷入泥潭之中。进无势力争夺王位,退却又不知该去往何方,西北边的晋国是公子的姐姐的夫家,而北边帝室是王后的娘家,公子想必两边为难。其实公子不妨考虑一个问题,你的那些叔伯兄弟们希望你逃去哪里,而你逃亡晋国与逃去帝室又有何不同?”
赵文这时却插嘴道:“你怎会知道那些人心中所想,既然都是借兵,那自然是晋国为佳,且不说婚约在前,晋国国君威望颇高,想要借兵没有帝室那些圈圈套套的麻烦。“
沈乐也附和道:“文叔所说有理。“
庄羽却说道:“此言大谬,公子你若去晋室借兵自然是如鱼得水,可是却也是羊入虎口,晋王是诸侯王,若他以诸侯王的身份介入了这场战争,那么你的其他争位者又会不会邀请其他诸侯介入,楚国本来就是后来诸侯,对于其他诸侯国来说分而食之也未尝不可。就算退一步说,晋王帮助你上位,那么又有多少代价需要付出?晋国本来就地处边陲,民风彪悍,如一头猛虎,虎口之下哪里还有肉渣可言?到时宗庙倾覆,国将不国,楚国之民都会成为晋国刀下鱼肉。倒不如去帝室,给帝室一个名头,出兵可能困难,但是保证楚国之乱只是楚人之乱,其他诸侯无法插手,然后再徐徐图之,此为上策。”
“楚国之乱只是楚人之乱?“沈乐喃喃道,这是他没想过的层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自己真去了晋国不就成了傀儡了?那后果沈乐不敢想,他的背后冷汗直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脚也是瞬间冰凉。
他突然弯腰作揖语气真挚地道:“谢先生教我。“、
庄羽赶紧还礼,然后转过身对着赵文突然嬉皮笑脸道:“怎么样,师兄,我的对策是否过关?”此言一出,语惊四座,众人都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连沈乐也是噎了一下,问道:“你们是师兄弟?”
赵文冷哼一口气,拂袖而去。
庄羽挠挠头:“不瞒公子,其实我和赵文同时拜了鲁国丘生老夫子做弟子,学的圣人之言,只是我那师兄脾气太臭,而且固执恪礼,我和他观点不同,也就不太对付。不过师兄他的品行却是我等诸弟子中最像老师的。”
“先生可否愿意随我回去,我愿意以尊师之礼终生侍奉先生。”沈乐又是行礼道。
庄羽没有还礼,摇了摇头:“公子年少而有雄心,未来肯定会有良师,我不敢受公子师礼,但是公子以厚礼待我,我愿意作为臣子尽心辅佐公子。”
沈乐大喜过旺,与庄羽同乘马车返回郡守府。这让武陵君有些郁闷,搞了半天,自己这个亲叔叔就跑了趟腿?不过想到远方燕国的佳人,这些郁闷也就抛之脑后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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