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慎之努力放柔声音,“现在不会了,凤夫人已经去了,阿南应该已经问过了”。
仇希音更委屈了,“可是她拿那样的书问我,我一年都不想再见她!一年!至少一年!”
宁慎之,“……”
这个就有点难办了,你忘了你还要为阿南撩帐了?
仇希音说着端起酒杯就往嘴里灌去,阻止不及的宁慎之,“……”
这个不高兴就喝酒的毛病,他记得她是没有的啊。
宁慎之再次开口,“仇姑娘,我送你回去休息,不必要见到阿南的”。
仇希音噢了一声,就要起身,又恍然道,“不对,我还有事要问你!”
宁慎之,“……你问”。
仇希音努力坐直身子,肃容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慎之,“……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仇希音,“……对啊,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仇希音使劲揉了揉额头,“我记得是要问这个的啊,怎么突然忘了?”
宁慎之,“……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的”。
“不行,明天我就回去了,就今天问!”
宁慎之,“……”
这时候怎么突然又不糊涂了?
仇希音忽地一拍手,“哈,我想起来了,我是要问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宁慎之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脑,冲得他喉咙、鼻头、眼眶连着整张脸一片酸涩,数年的隐忍一朝化为虚无,伸手将仇希音抱起狠狠搂进了自己怀里,“想——”
想,他这么多年心心灵灵想得也不过就是有朝一日能再一次娶她为他的妻,他的王妃,想得日夜难安,想得心痛如绞……
仇希音下意识要挣扎,又恍然去摸他的脸,“你哭了?”
宁慎之僵住,仇希音滚烫的手指已经摸到了他眼睛,肯定开口,“你哭了”。
宁慎之,“……”
好想死!
他不知所措间,仇希音忽地一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手去拍他后背,哄道,“别哭,别哭,娘抱着你,别哭……”
娘?
宁慎之身子猛地绷紧,想去看她,又舍不得放开,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他迟疑间,仇希音的声音渐渐小了,没了动作,灼热的呼吸打在裸露在外的脖颈上,他只觉浑身都跟着那轻轻的呼吸烫了起来,浑身都止不住的发起抖来,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不行,不行,他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不能毁于一旦,而且,她还未及笄,还未三媒六聘带着十里红妆嫁做他的正妻!
宁慎之抱着仇希音站了起来,明明她还不如他的弓重,他却觉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他在原地立了半晌才觉又聚拢了些力气,抬脚往外走去。
亭外,凤知南沉默立在灯笼的阴影下,见他出来,肃穆的脸亮了起来,快步朝他走去,伸出手。
宁慎之立住脚步,半晌才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将仇希音交到凤知南怀中,哑声道,“她喝醉了,回去喂她吃点醒酒汤,夜里记得喂她喝水,注意她会不会起烧”。
凤知南认真点头,肃然开口,“表哥,音音会知道你是真心对她的”。
宁慎之苦笑摆手,凤知南朝他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宁慎之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转身回了凉亭,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凤姜无声息出现,拿起另一只酒壶陪着他一起喝。
宁慎之将整壶酒都灌了下去,才觉心头的火微微压下去了些,“你——”
凤姜连连摆手,“我没偷听你们说话啊!也没偷看你们!我就是见阿南守在外面,一副怕你怎么着仇三姑娘的模样,怕你们打起来,在旁边瞧个热闹”。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宁慎之肩膀,又递给他一壶酒,“阿南是对的,来日方长,你已经等了这么久,不用急在一时,来,我们喝酒!喝酒!”
……
……
仇希音是被外间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晕了会才想起昨晚的事来,当时醉酒还不觉如何,现在再回想起来,宁慎之那一声哽咽般的“想”字直如凉州的号角声直直撞进了自己心里,不疼,却让她酸涩难忍,无端想哭——
她深吐了一口气,坐起盘膝无声喃喃诵起经来,外间的嘈杂声逐渐远去,心底的酸涩也慢慢压下,她扬声叫了秀今进来伺候洗漱。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醉酒,第二天却没有任何不适,如常洗漱妥当,看了看入目皆是红色的内室,往外走去,不能亲眼看着小舅舅将此生挚爱迎娶进门,她还是遗憾的……
凤知南穿着鲜红的寝衣坐在稍间的梳妆台前,一个富态的婆子正用细细的棉线给她绞面。
仇希音记得自己当时绞面时疼得直抽气,凤知南却恍如不知,看着窗外发呆,仇希音上前叫了声公主,她才恍然回神,摆了摆手。
绞面的婆子退后几步,仇希音上前抱住她,低声道,“公主,愿你和小舅舅恩爱不疑,白头到老”。
凤知南僵硬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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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希音静静搂了她一会,方放开屈膝行礼,就有喜娘迎上前指引着她完成撩帐的礼,仇希音便对凤知南道,“那公主,我先回去了”。
凤知南显然想说出什么,只她最后只说了句,“锦姐儿,去送送音音”。
凤夫人起身笑道,“不必锦姐儿了,我去送吧”。
荣和长公主年纪大了,宁慎之又没有成亲,凤知南和董锦儿都还未嫁,算来算去,凤知南这场婚礼的主事人只有凤夫人一个,这些天凤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今天是正日子,肯定更闲不了,还没出梧桐苑,就有婆子来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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