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九当众吐血昏迷不醒,皇觉寺中乱作一团,虽然御林军封锁了消息,可那日皇觉寺中的人极多,人多口杂,最终墨卿九急病昏迷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凰安百姓向来将凰安王奉为神只,如今他们心中的神无缘无故地倒下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整个凰安陷入了恐慌,凰安百姓无助之时,无不诚心祈求上天,希望天神庇佑,让墨卿九早日好转。
在凰安京城陷入慌乱之际,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凰安京城,路过皇觉寺时,看到里面的一片混乱,马车中人轻笑了一声,“真是天助我也,倒是省了孤王对他动手了。”
马车中的男子正是元昳。
那日和玉隐商定后,元昳再次回到了原先居住之所,本打算在凰安京城多待几日,派人在京城造些事端,过几日再和青璃公子一道回熹元。可没想到苏玄伤好后,青璃公子竟和他一起回了天门。元昳又惊又气,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将一切收拾妥当,今日离开凰安京城。
可没想到他还未离开,就听凰安京城传出消息,说是凰安王在皇觉寺还愿之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听到消息他大喜过望,连忙下令立即出城,还特意走了皇觉寺这条路,想要亲眼看一看墨卿九的狼狈。
见皇觉寺乱成一团,御林军脸色沉重,元昳便知墨卿九病得不轻,他满意地笑了,正欲放下马车车帘,却见御撵从皇觉寺而出,风拂过御撵上的帐幔,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是她。
看到安玲珑的那一刻,元昳的心仿佛被人揪起,痛到窒息。他炽热的眼眸始终看着她,他多么想趁着凰安大乱将她抢过来,然后带着她回熹元,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如今皇觉寺内外到处都是凰安御林军,他们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墨卿九的对手。
元昳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放下了帘子。侍卫赶车,马车继续向前驶去,朝着熹元的方向驶去。
元昳颓然靠在马车中,许久,他眸色渐深,眸底染上凌厉之色,他握紧了双拳。
既然老天都在帮他,让墨卿九无缘无故地大病,他不趁着这个机会给凰安些厉害,将他的女人抢回来,怎么对得起老天的一番苦心?
墨卿九,你的死期不远了。
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要让你万劫不复,然后将她抢回来!
凰安王宫。
入夏后,接连几场大雨,让本来渐渐闷热的天气清凉了些许,安玲珑在御书房中,几个大臣站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一个月前王在皇觉寺忽然吐血昏倒,虽然御林军及时封锁了消息,可消息还是散布了出去,如今就连玉朔都知道了。更有甚者还在其中添油加醋,说王是得了不治之症,极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夏天风言风语传播极快,似乎是人有意为之,如今不光是京城,凰安各处都是议论纷纷,百姓人心惶惶。”
“熬不过这个夏天?我看是他们过不了这个夏天。”安玲珑闻言微微冷笑,她抬眸问向那大臣,问道,“可查清楚了?流言的出处是哪里?是何人散布出去的?”
“这微臣已经派人去彻查,不出三日便会有结果。”大臣连忙回答道。
“好,吩咐下去,找到了流言的出处,找到了居心叵测之人,让刑部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安玲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想要看着凰安动乱。”
“只是娘娘,惩治首恶虽能以儆效尤,但却治标不治本啊。”大臣忧心忡忡地问道,“娘娘,今日来王的身子可好些了?”
“王的身子在渐渐康复,过几日,等王的身子大好了,王和本宫会再次前往皇觉寺。”安玲珑点了点头道,“到那时,百姓见王身体康健,流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臣连忙点头应下。
说完流言之事,安玲珑转眸问向另一个大臣,“朱太尉,今日一早边境传来急报,说熹元王调遣了十万军队,趁着凰安动乱人心惶惶之际,在凰安边境作乱,一夜间拿下了风鸣城,可有此事?”
“臣今日入宫正是为了此事。”朱太尉连忙上前对安玲珑行礼,回话道,“熹元王派遣熹元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昨日半夜出其不意偷袭风鸣城。风鸣城守军寡不敌众,不出一个时辰城就被攻破,熹元大军长驱直入,占领风鸣城后,那些熹元士兵放火屠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风鸣城中百姓守军一个都没有放过,悉数被他们残忍杀害。刚刚臣得到消息,说风鸣城外尸首已经堆成了山,如今的风鸣城,已经是人间地狱了!”
朱太尉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
“烧杀抢掠,还屠了整个城?”闻言安玲珑大惊,震惊过后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明白,“熹元若是只想要趁凰安不备占领风鸣城,攻下城池即可,杀了无辜的百姓又是为什么呢?此举除了让百姓怨声载道,挑起凰安的怒火,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元昳攻打风鸣城不是为了扩张实力,而是为了借机挑衅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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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凰安?”朱太尉闻言诧异,细细思量后,依然是不解,“熹元和玉朔一战后实力大减,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这十万大军恐怕是熹元最后能够调动的力量。若熹元王此举真的只为挑衅凰安,那他惹怒凰安,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也不太明白,或许其中还有别的缘由。”安玲珑摇了摇头,淡淡道,“这样,我今日去龙德殿问问王的意思,熹元一事,战与不战,看王的旨意。”
“是。”大臣们应了下来,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桌子上后,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在大臣们离开后,安玲珑拿起奏折一一看过,她挑出了一些重要的放在一边,等着一会儿拿去给墨卿九批复,其他不重要的她直接代替墨卿九批复。终于将所有的奏折批复过后,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困乏难耐,抬眸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批改了两个时辰的奏折。
安玲珑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身子,心里感慨着墨卿九的不易。在他生病的这些日子,她代替他批阅奏折,只不过是一个月就已经苦不堪言,想想墨卿九做凰安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实在是不易。
天仿佛漏了一般,雨下了几日都不停。安玲珑走到窗前,她伸手打开窗户,外面清凉的空气伴随着湿意扑面而来,让她感觉神清气爽。
在御书房里闷了一整日,终于闻到了新鲜的气息,她感觉一身的疲乏在渐渐消散。
安玲珑轻轻闭上眼睛,就在她安静享受这难得的舒适时,她感觉肩膀一沉,忽地睁开眼睛垂眸看去,见有人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晚上风大,你穿这么少站在窗前吹冷风,小心着凉。”男子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安玲珑回眸,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墨卿九时,她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将他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拿下,仔仔细细地为他披上。
“生病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才要小心着凉。”安玲珑浅浅而笑,她一边说着,一边为他系上披风领口的带子,问道,“你不在龙德殿好生养病,怎么过来了?”
那日从皇觉寺回来,墨卿九昏迷了七日才醒过来。虽说他性命无忧,但内伤极重,休养了一个月才渐渐好转。墨卿九下旨,在这一个月将政务交由安玲珑代为处理,自己在龙德殿中养病,闭门不出。
也正因为这样,躲在暗处散布流言的人才越发嚣张,越发肆无忌惮,借着安玲珑干政之事,传出墨卿九危在旦夕的谣言。
“你在御书房中待到现在这个时辰,晚膳也没有用,我若是不来找你,只怕你今晚要住在御书房了?”墨卿九面色苍白犹带病容,不过这一点也不掩他的俊美容色。男子三千鸦色的发束在头上,用九龙紫金簪绾住,五官如工笔墨画,每一笔都是巧夺天工,惊世之笔。
他伸手握住安玲珑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意后,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呵气,“玲珑,你也要注意身子,别太劳累了。你再这样下去,孤王会心疼的。”
“不想让我劳累,你就快些好起来,这样凰安的烂摊子我就能给你甩回去了。”安玲珑笑着反握住了他的手,道,“墨卿九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答应了你,帮你批阅奏折。这一个月,我都批够了,如今看到这小山一样的奏折,我就没来由地头疼。所以你答应我,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好,孤王答应你。”墨卿九笑着点点头,他话音未落却又捂住唇轻轻咳嗽起来。
“来,到这边坐下。”安玲珑见状连忙扶着墨卿九到一边坐下,德海公公上前去关了窗户。安玲珑轻抚他的背,见他苍白的面上飞起两抹不自然的殷红,她眉间紧颦,轻声问道,“太医的药你可按时吃了吗?”
墨卿九顺了气,脸上的绯红褪下,笑着点了点头,“吃了,哪敢不吃?不吃的话,那太医第二日又要跪在地上哭,说孤王的王后又怎么了他。”
听他这么说,想到那些太医为了墨卿九的病兢兢业业,忙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的样子,安玲珑只觉得很是生动形象。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了墨卿九一句道,“还不是你,总是不按时吃药,非要我看着你才吃。你可知道,若不好好吃药,你的病怎么能快快好起来?”
“不是孤王不愿意吃药,实在是太医的药无用,孤王吃了也不见好,还吃它做什么?”墨卿九含笑的双眸看着安玲珑,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身子,“孤王倒是觉得,你比太医的药管用。每次孤王见到你,不管是精神还是身子都好了许多,所以玲珑,想要孤王早早好起来,你还是要多陪陪孤王。”
墨卿九说着,看了眼桌子上的奏折,垂眸含笑道,“你若是嫌烦,从今以后你也不用来御书房了,就和孤王一起在龙德殿。这些奏折就让他们送到龙德殿,孤王身子好了不少,以后我们就在龙德殿一起批阅奏折。”
“批阅奏折那么辛苦,你的身子刚刚转好,能行吗?”安玲珑抬眸担忧地看着他,“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三个月,更何况你受的是内伤,这半年都要好好休养才是,不然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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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你知不知道,你质疑孤王身子不行,让孤王很没面子的。”墨卿九哀怨地看着她,幽幽道,“不过是一点小伤,孤王哪有那么娇气?”
“好好好,你的身子没问题,很行,非常行!”见他想歪了,安玲珑哭笑不得。她靠在墨卿九的怀中,伸手爱怜地抚上他的胸口,口中呢喃着,“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忽然受了内伤呢?”
那日她派御林军彻查此事,可整个皇觉寺没有半分异常,没有刺客,没有暗器,甚至连皇觉寺的花花草草,佛像香火都检查过了,也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那日,墨卿九就是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吐血昏迷,五脏皆是受了重创,大病一场。墨卿九这病来的莫名其妙,安玲珑只觉得心惊不已。
“或许,是小时候受伤留下的病根?”墨卿九轻抚着安玲珑,他眸光微动,轻声安慰她。
“真的?”安玲珑抬眸看向墨卿九,她有些疑惑,“可为什么太医没有告诉我,你小时候受伤留下过病根呢?”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墨卿九笑了笑,掩下眸中异样神色。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吐血昏厥,那日在皇觉寺,他忽然觉得胸口剧痛,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撕裂了一般,那力道之大让他压抑不住喉中腥甜,竟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他身子倒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时候受伤留下病根的说辞是他用来安慰安玲珑的。其实他小时候并没有留下病根,而且他冥冥之中有感觉,这次的受伤并不简单,绝不是因为什么病根,什么刺客,什么毒药。
他心中异样的感觉来自于一个梦——在他昏迷的时候,他反反复复在做一个梦,梦里的情景让他记忆犹新——
他梦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熊熊烈火自天上降下,兵刃碰撞的声音和怒吼哀嚎声不绝于耳,他的脚下是尸山人海,而头顶,血光染红了半边天。
再惨烈的战争他也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只是这里的战争似乎不似凡间。
因为这里,是神魔交战!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他震惊之时,忽然听一道怒吼声自天边传来,下一刻,一白一紫两道身影从远处掠来,金色光芒和银色光芒强强碰撞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惊天动地。
“她是我帝玥的女人,谁都别想把她带走!”
他抬眸看去,见那紫色身影在空中傲然而立,银色光芒自他掌心流泻,如同星光点点。
紫色身影对面是一个白衣男子,他周身笼罩着金色光芒,从夜光和血光中而出,他月牙白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扬,淡淡的金色染上月牙色,恰似晴朗夜空中皎洁纯净的月光,暖暖的月牙色浮出金色,如冷月染上了太阳的暖光。
白衣男子手里拿着长剑缓缓朝着那紫衣男子走去,他手中长剑划过地面,在散发着五彩荧光的夜明路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痕。
“想留下她,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他的声音清冷,缓缓抬眸看向宫殿,看到宫殿里冲出来的女子时,他目光变得柔和,他朝她缓缓伸出手,淡金色的温柔神光染满他左手的每一根手指,“夭儿,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卿华”女子声音颤抖,就在她朝着那白衣男子跑过来的时候,梦境戛然而止。
他甚至没能看清这三个人的容颜,就再一次回到了梦境的开始,一次又一次经历着同样的梦境,可同样都看不清楚
就这样,他昏迷了七天七夜。
关于这个奇怪的梦,这一个月来他想了很多,可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也想不明白这梦和自己受伤有什么关系。若非曾经安玲珑也做过相似的奇怪的梦,他或许会相信自己是梦魇了,可如今
这梦似乎并不简单。
“玲珑。”掩下心中所想,墨卿九垂眸看向安玲珑,轻声问道,“那日你去苍梧山见玉陵公子,他可解答了你的疑惑?”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被墨卿九这一提醒,安玲珑这才想了起来,她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唉,玉陵公子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他只是给我指了一条路,说我若是想要知道,可以回天门去,借助天门圣地里引魂玉的力量,就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安玲珑说着,抬眸看向墨卿九,黯然道,“那日我回来正打算和你说,想要找时间回天门一趟,可谁知你病倒了,我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些日子忙着照顾你,也忙着处理凰安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个梦?只是那日我听玉陵公子说,这几日天门会有变故,我几日前修书一封差人送往天门,至今都没有回信。”
“你想要回天门去看看吗?”见她神色黯然,墨卿九问道,“若是你想回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算了,你身子还没有好,凰安又出了这么多事,我哪里还敢折腾?”安玲珑摇了摇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墨卿九怀中起来,拿了奏折给他看,神色郑重道,“对了,说着话差点忘了。这是今日一早边境送来的五百里加急,昨天夜里元昳派熹元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攻打风鸣城,攻下后直接屠城,无论男女老少,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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