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安王宫,御书房。
无寒向墨卿九禀告着昨夜芳华殿的事情,“经过仵作查验,那个女匪首是被匕首刺入腹部而亡,但匕首上面的手印是她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她想要用匕首杀人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借力扭转了匕首的方向,使匕首刺入了她自己的腹部。”
无寒略一停顿,又道,“想要做到这样,那人武功定要在这女匪首之上。可是王后娘娘的武功和力气,并不是那个女匪首的对手,只怕是”
闻言墨卿九微微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潜入芳华殿的不止那女匪首一人?”
“芳华殿地面上血迹斑斑,那女匪首一个人不可能流出这么多血。但是王后娘娘并没有受伤,芳华殿的宫人也都安然无恙,这其中”无寒试探着问向墨卿九,“王,您有没有问问王后娘娘,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匪首是元昳的人。元昳派她潜入王宫,就是想要趁机掳走玲珑,来破坏孤王和她的大婚。玲珑说,是她杀了那个女匪首,因为那女匪首对她起了杀心但孤王心里也有疑惑,若是昨夜潜入芳华殿的不止一人,那其他人是谁?他们是已经逃出了王宫,还是依旧潜伏在王宫,继续等待机会?”墨卿九深深蹙眉,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属下立即带人去彻查王宫,若还有余孽潜伏在王宫中,定然不会让他们逃脱。”无寒立即道。
“这件事交给御林军去做即可,孤王这里还有别的事吩咐你。”墨卿九想了想问道,“渊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人将小侯爷送回府了,另外派了一队暗卫趁夜上了落霞山,找了一夜,终于在山顶找到了那些贼寇的老巢。”无寒回答道,“他们的密室建在落霞山顶上的石洞里,很是隐蔽,易守难攻。所以暗卫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隐藏在四周等待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昨夜潜入王宫的贼人果真逃脱,今日他们回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暗卫们就可以将他们拿下了!之后再放火烧了他们的老巢,就可以将他们彻底剿灭!”
“如此甚好,这些作乱的山贼,当真留不得了。”墨卿九点了点头,想到昨夜之事,他眸色渐深,“孤王倒是没有想到,元昳好手段,竟然在孤王眼皮子底下布置了人手,还隐藏了这么久!孤王本想放他一马,借用熹元的力量来牵制玉朔,如今看来,真是留他不得了。”
墨卿九说完,他转眸看向无寒,问道,“孤王听说,玉朔的使臣这几日会到凰安来,如今他们可启程了?”
“得知玉冉死的消息后,玉隐太子就派遣使臣前往凰安,想来如今快要到了。”无寒点点头道。
正说着,德海公公从外面垂首走了进来,禀告道,“王,玉朔太子来了,正在宫外等候。可要现在召见?”
“哦?玉隐亲自来了?”闻言墨卿九挑眉,点了点头,“正好孤王有事和他商议,快请他进来。”
“是。”德海公公领命退下,不多时,他引着玉隐走了进来。
“凰安王,别来无恙。”玉隐进来后,对墨卿九行了个礼,上上下下打量着墨卿九,他笑了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多日不见,凰安王的气色越发好了,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玉朔大败熹元,如今玉隐太子不也是春风得意吗?”墨卿九微微一笑,起身走上前来,和玉隐一同前往外面座位坐下,“玉隐太子,请坐。”
“多谢凰安王。”玉隐点点头,在客座上坐了下来。
德海公公带着宫人端上茶来,接着便引着宫人们退下,在御书房外面守着。墨卿九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他抬眸看向玉隐,问道,“玉隐太子亲自前来凰安,是为了玉冉一事?不知玉隐太子可去过玉冉的坟墓了?”
“唉。”提起玉冉,玉隐幽幽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已经去看过了。这件事说起来真是惭愧,玉冉犯下滔天之罪,给凰安王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凰安王不仅没有怪罪,反而令人将她好好安葬,死后也善待于她,真的是”
“虽然这些年玉冉身在玉朔,不在凰安,但以孤王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虽然这场动乱是因她而起,孤王始终相信,她是被人利用。”提起这件事,墨卿九也是无限伤感,他轻叹了一口气道,“孤王和她小时候也算是一起长大,虽是多年未见,但也有旧情在,而且她还是渊儿的妻子。逝者已逝,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安葬。只是可怜了渊儿和她了”
“凰安王能够这样想,想必玉冉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安心了。”玉隐叹息着点了点头,“在得知玉冉出事后,我立即启程前往凰安,本是想要将她的尸体带回玉朔去安葬,没想到凰安王竟待她如此好,在她死后厚葬了她。这样看来,我也不插手了,就让她留在凰安,毕竟出嫁从夫,她嫁给小侯爷为妻,以后便是凰安的人了。只是我几日前接到了凰安王的书信,信上说小侯爷要去玉朔,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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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儿是心里放不下玉冉,想要去她曾经住过待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若不然他整日待在侯府,只是对着玉冉的灵位伤心了。”墨卿九叹息道,“但他一个人过去孤王不放心,于是想着把他托付给你,这才给你写了封信,倒是没想到你已经在来凰安的路上了。”
“我在半路接到了凰安王的书信,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闻言玉隐了然,又问道,“我今日入宫前去了趟侯府,见渊小侯爷尚未启程。我想着,若是小侯爷不急,可以多等几日。等过几日我回玉朔的时候,可以带着小侯爷一起离开。”
“这样也好,渊儿一个人,孤王终究是不放心。”闻言,墨卿九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说话的时候,玉隐打量着墨卿九,见他眉宇间隐隐有着愁色,眼睛有些许血丝,似乎是一夜未睡,他试探着问道,“今日一早我入宫路上,见凰安京城各处戒严盘查,到了王宫门前,见御林军皆是谨慎小心行事,不敢有半分差池。听说昨天夜里有贼人潜入凰安王宫,意图对王后不轨,似乎是熹元王派来的人?”
“玉隐太子的消息倒是灵通,今日刚刚到达凰安京城,就把昨夜发生的事情摸个一清二楚。”闻言墨卿九随意地笑了笑,他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这一笑之下,却显出微微的犀利,“不错,昨夜的刺客的确是熹元的人。”
“元昳还真是胆大包天!”闻言玉隐敛眉,又问道,“元昳似乎是冲着王后来的那王后如何了?”
“王后自然是安然无恙,只不过他的人已经被孤王一网打尽。”墨卿九展颜微微笑道,“元昳此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元昳向来狂妄自负,本以为他经此大败后会收敛些,没想到竟是狗急跳墙,越发放肆了。”玉隐眸光微动,他看向墨卿九,“凰安王可有想过,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场大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元昳野心如何,玉隐太子还没看清吗?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孤王的女人,还有这天下!”墨卿九摇了摇头,漫漫而笑道,“只可惜他生不逢时,他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孤王!所以这美人,这天下,他都得不到!他几次三番挑衅,孤王不对他出手,是孤王忙于大婚顾不得他。等孤王和王后顺利大婚后,元昳的命数也到头了。”
“凰安王是打算大婚之后攻打熹元吗?”见墨卿九如此说,玉隐挑眉道,“为何不在大婚前攻下熹元,将熹元和元昳的人头,送给王后做大婚的贺礼呢?”
听玉隐这样说,墨卿九低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愉悦,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声音含笑,“虽说如此但孤王和王后,都不愿将大婚延迟了。”
“原来如此。”闻言,玉隐微微一笑,又道,“凰安王不要怪我多嘴。我只是担心,若是时间久了,熹元有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从大败中恢复过来,只怕会给凰安徒增许多麻烦”
“多谢玉隐太子关心,只是孤王不解的是”墨卿九似笑非笑地看着玉隐,神情散淡,语意却隐带尊贵之意,“既然玉隐太子担心,玉隐太子何不借此机会,将熹元一举除灭呢?”
墨卿九的语意低柔婉转,可是隐约之间有一种凛然威势,让玉隐心神为之一慑,他压下心头升腾的不安,拱手温声道,“凰安王不是明知故问吗?玉朔虽然险胜熹元,但论实力,哪里是熹元的对手?”
“玉隐太子谦虚了。”墨卿九笑了笑,“玉隐太子能够有胆量和熹元一战,就说明玉隐太子绝非池中之物,玉朔也是今非昔比。若玉朔果真有心无力,不是熹元和凰安的对手,玉隐太子又何必费尽心思劝孤王出手呢?”
见他一语道破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算计,玉隐脸上微微泛红,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凰安王”
“玉隐太子此行,该不只是为了玉冉?若是事关熹元,孤王认为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见他尴尬,墨卿九也没有继续讽刺下去,他微微一笑,缓缓道,“讨伐熹元势在必行,只不过于你我而言,还要从长计议。”
龙德殿中。
安玲珑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昨天夜里她和墨卿九在御花园里说了很多很多,墨卿九将她从御花园里抱回来已经很晚了。宫人们正在芳华殿中收拾,墨卿九就将她直接抱到了他的寝宫,陪着她睡下后,他就离开了龙德殿,去御书房处理事情了。
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新月进来,见安玲珑已经起身,她带着宫人们进来,伺候安玲珑沐浴。
安玲珑走进浴室,新月为她脱下衣服时,她看到宫女们正在往池中撒上花瓣。
水雾缭绕,花香袭人,浴室内飘着一股温润的香气,氤氲的雾气笼罩在她的脸庞,安玲珑走上前去,她在浴池边坐下,嫩白的手掬起温水,放在手边嗅,是一点淡淡的桃花香。
安玲珑玉手轻抚过水面上层层桃花,那桃花色泽鲜艳,芬芳迷人,如一层粉色的锦绣铺在水面上,如朝霞般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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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只是坐在水池边却不下去,新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问道,“娘娘是哪里不满意吗?”
见她们小心谨慎的样子,安玲珑知道她们是昨夜受了惊吓,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她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很满意。”复又问道,“这桃花是从芳华殿花园里摘的吗?”
“芳华殿花园里的桃树是王亲自吩咐给娘娘摘种的,奴婢们哪里敢随意摘取?”新月轻声道,“是内务府的人今日一早采了送进宫来的。”
“你们都有心了。”安玲珑微微一笑,她走进水中,懒懒地靠在浴池边缘的石台上,一头青丝如墨般铺散在水面上,花瓣落在裸露的香肩上,脖颈上,美得如梦如幻。
好香,好美好的感觉。
新月在她身后服侍,安玲珑能够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似乎这次她回宫后,新月对她生疏了许多,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似从前了。安玲珑的手轻轻撩起水到头上和脸上,然后放下,再撩起,闲适之际,她随意地问道,“新月,你怕我,对吗?”
听安玲珑如此问,新月一惊,连忙跪下要解释,“娘娘,奴婢”
“你以前是唤我小姐而不是娘娘,在我面前也不是自称奴婢。”见她诚惶诚恐地跪下,安玲珑转眸看向她问道,“新月,我离开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我这般生疏了?”
“以前是奴婢不懂事,不知道宫中的礼数,所以才会对娘娘有所冒犯。”新月连忙解释道,“但是如今奴婢知道了”
“这不是礼数的原因。”安玲珑摇了摇头,打断了新月的话,她一双明眸看着新月慌乱的眸底,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你是疏远我,害怕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小姐对吗?”
见安玲珑一语道破玄机,新月脸色白了白,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辩解,可她眼神里的恐惧已经暴露了她内心所想。
见自己猜对了,安玲珑轻叹了一口气,“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若我不是你的小姐,你会如何?你说你会始终陪在我身边,还说更喜欢现在的我这些,你不记得了吗?”
“新月记得,新月当然记得!只是新月”提起往事,新月再也承受不住,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小姐从熹元回来后,新月就感觉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新月只当是小姐性情大变,并没有想过小姐会不是小姐啊!小姐问新月的话新月也记得,可新月只当是小姐开玩笑!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我果真不是你的小姐了。”安玲珑轻声叹了口气,转眸问向新月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留在我身边?你是想等你家小姐回来吗?”
“娘娘!”新月闻言大惊失色,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你记挂你家小姐也是人之常情。”安玲珑淡淡摇头,见她吓得颤抖,她轻声安慰她后,叹了口气道,“只不过,你家小姐已经死了,在那个寒冷的雪夜里死了。若非我的魂魄进入了她的身体,只怕半年前你们看到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娘娘”新月闻言震惊不已,她猛地抬眸看向安玲珑,似乎是不敢置信。
“她死前告诉我,让我为她报仇,所以我才会回到安家,让那些欺负她,害死她的人得到报应!在安瑾庭他们死后,她留在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执念也消散了,我想,她的在天之灵应当安息了。”安玲珑垂眸轻声说着,她的目光柔和,声音轻柔不可捉摸,“说起来,终究是我欠了她的。我知道你们主仆情深,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如今我也不强求于你。你若是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定会代替她照顾好你;你若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也会为你寻一个好的归宿”
闻言,新月眼眸中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哽咽着,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不必急着答复我,这几日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安玲珑笑了笑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见安玲珑如此说,新月犹豫了许久后点点头,她给安玲珑行礼后退了下去。
新月走后,若蓝进来服侍,恰逢此时司衣坊的人送了大婚凤服的图样,若蓝一并拿了进来,向安玲珑询问道,“娘娘,司衣坊新做了大婚凤服的图样,还请娘娘挑一挑,定夺后他们立即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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