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娆知道结果是什么。
富辞也知道。
所有人都明白失去了富辞,对于球队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就是失败。
对手是传统强队,虽然没有什么当家巨星,但是,球队的整体实力却不容小觑,尤其是在防守方面。
更何况,上一届的状元还刚刚交易了过去。
整场比赛,唐娆以富辞的第一视角,几乎没怎么看到比赛的情况,他一直低着头,就那样地低着,颈项之上,仿佛压着一个重物,重逾千斤。
比赛现在看样子进行到了一半。
输,已经是必然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输的体面一点。
有来有回,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球馆观众席上,早有人开始退场。
他们想看的,是一把尖刀的势如破竹,而不是无力地苟延残喘。
富辞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拳里是一颗破碎的心,唐娆静静地感知着富辞的情感。
他是一个懦夫。
只懂得哭泣。
只是似乎,除了流泪以外他别无他法。
易普症,不致死的绝症,对于富辞来说,却远远要比绝症还要令他绝望,篮球高于他的一切,可是现在,他失去了最终的那个意义。
肌肉记忆,是一个人,尤其是执行某些特定操作,或者是从事某些特定职业的人所必不可少的东西。
易普症是在夺走这些必不可少。
富辞无可奈何,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天赋被剥离。
过去变得刺眼起来。
不堪入目。
唐娆完全是凭借着她对富辞心理的感受,完成了对这段光阴的浸入体验的最后部分。事实上,富辞并没有回忆太多东西。
摘下芯片,她只记得富辞那几句深渊里的绝望。
“医生……我得的真的是易普症吗……”
“无法治疗?”
“那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打球了……”
“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
治疗易普症,希望万中存一,富辞看着那渺茫,内心在挣扎彷徨,他并没有去尝试,因为,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陷于这易普症的泥淖之中。
这也是唐娆看不起他的原因。
或许,他是更害怕治疗不成功的那种更深一层的伤害,或许,他是真的心灰意冷,或许,他是在找寻不治疗的方法。
他更多的在回忆自己最荣光的时候,和最低落的时候,在他的眼里,似乎只存在有最好与最差,至于介于二者中间的,没有太多意义。
回忆曾经的荣耀,是为了自我安慰,那回忆最深的伤痛,又算是什么?强烈的自虐心理?
唐娆看不太明白。
或许富辞的内心并不绝对,唐娆给他的定位并不全面。
这些都不重要。
人心从来就都是难以揣摩的,唐娆不期望自己能看透所有人,只是,她确定自己可以抓得住最代表性的那个特质。
也许富辞是一个患者,也许他的苦衷身不由己,也许他根本就无力反抗,但是……
他没有去寻求治疗。
即使那些专家都已经盖棺定论,唐娆的坚持,是富辞不应该主观上就早早放弃了自我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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