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年蹲着酒杯,黄酒温醇,他只是抿了一口。
“你倒是上心。”
不咸不淡的话让邓三眼角跳了跳,但不等他表忠心,便听眼前这人开口了。
“关青被拿了,无衣堂口那边没动静?”
关青大小也是个堂主,而且有手段,武功也凑合。顾小年可不会忘了,当时那关萤脚上用出来的可是顾山海的踏雪无痕。
此前自己也旁敲侧击几句,知道他们原先有个师傅,后来死了。
这就由不得顾小年不多想了,要说这几人与自己那便宜老爹没关系,他也不好说。
所以说,关萤虽然不是先天,但也有一手不错的轻功,那身为大哥的关青,就没点压箱底的本事么?
这种有野心的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总是会得到重用的,因为敢于表露野心,就表明他有相应的实力。
即便这个手段在身居高位的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可在相匹配的人看来,那当然就是足以拿捏他们的本事了。
眼界与地位决定了见识上的判断。
而敢于用他们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有拿捏的能力。
邓三说道:“西坊那边的舵主本来打算要疏通关系救人的,可后来一听是杀了锦衣卫,这一下牵扯就大了。然后,这舵主心焦之下,不小心就病了。”
顾小年挑了挑眉,不由笑笑,“聪明人啊。”
邓三苦笑点头,自然是明白的。
外面的烟花声有些大,声音最大的竟是来自皇宫那边,轰鸣阵阵,如同炮响。
见自家大人的注意似乎被外面的烟花吸引,邓三有些坐不住了。
人一旦坐不住了,屁股先是痒痒,然后就有或这或那的小动作。当然,沉不住气的人自然是脸上先动的。
顾小年好笑看他,“怎么,不耐烦了?”
邓三连忙摆手,“哪能呢,哪能呢。”
“急也没用,今晚肯定是办不成的。”顾小年将酒杯放下,淡淡道:“衙门里的人也要回家过节,现在去劳烦别人,那是讨人嫌。”
邓三以为是在说他,脸色讪讪。
“行了,关青的事,明天我会去瞧瞧。真麻烦。”
“嘿嘿,大人辛苦,辛苦。”
……
事情谈完,顾小年也没听邓三再寒暄,就直接赶他走了。
夜深了,颜岑被他撵着去练功,而顾小年则独自出了北镇抚司的衙门。
在六部大街这里还看不出什么,等拐了个弯儿,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一切都笼罩在光芒之中,站在街上,远远望去,四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有大人结伴的,经过时酒气扑鼻;也有小孩拿着炮仗在门前耍,追逐打闹;还有哪家的小姐一路欢声笑语,在这个热闹的夜晚放下了平日端着的矜持,在街上游玩。
顾小年披了件红色的大氅,坐在马上,任由座下的这匹蠢马懒洋洋地迈着步子。
氅衣是颜岑老早给定做的,在去练功前非要他来穿上,说是喜庆。
顾小年对颜色说不上偏好,也就披上了。
或许是被人间的烟火冲淡了寒意,今晚比起上阵子是要暖一些的。
马蹄声隐没在四下的人潮里,一簇簇的烟花在天上争先恐后地炸开,下边的人笑着、说着、闹着。
顾小年抬头看看,忽地想起了不久前破获的四灵案子。
有些东西可以为恶,也可以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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