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傅忌对我有点误解。
不是一点,是很深的误解。
他大概以为我离了上京后,无处依托,最后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才将就着回到他身边的吧。
他也太低看自己,也太低看我了。
我总是想给他把这种诡异又危险的思想掰回来,但发觉难度实在是有点大。
我可真是太冤了。
难道傅忌以为我是谁都可以将就的么?
没有绫罗锦衣,我就是针线做的再烂,也还是坚持给他做护手,做坎肩。
没有珍馐美食,我亲手把一条鱼给送上了西天,给傅忌和自己炖汤喝。
明明丘祢山里除了天天看夜夜看的风景和傅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可我还是留下来了。
他怎么就不动动脑子,真心实意的问我一回,我还是不是爱着他呢?
可惜,他就是不敢。
傅忌还是太介意我在宫里的那些过往,第二天还是如常跟我出去散步,散了一个时辰便回去喝药,他的生活作息跟我来没来这件事压根没什么直接关系。在我和嫦云想方设法的在宫里躲着那些女人的明枪暗箭时,他一个人就是这么过来的。
忍不住长吁一口气,我现在倒有些庆幸,我同彻侯算是各取所需,但这些都是在我以为傅忌身死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如今傅忌在丘祢一切安好,那我和公孙刿的这一茬就算是过不去了;
幸好齐开霁还挺懂事,看我从来都没有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他也逐渐的就不以我的对食自居了。
可叹傅忌那个脾气,他说了不会再问,只怕也是自己跟自己较劲。
我在丘祢过得很好,除了阿宝一如既往地不喜欢我,几乎所有人都借拿我和傅忌一样看待。
只是嫦云,她还是叫我很不放心。
我知道香桃子不甘人下,所以让嫦云把她调去司针局,如今她在嫦云的扶持下成了济贵人,那很好。
而嫦云羽翼渐丰,短短几年便光荣升职,隐约有压过万氏的兆头,也很好。
至少在万氏和大皇子没有受贬遭责之前,她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不存在反不反水的问题。
哦,还有齐开霁和小橘子,姓齐的就不说了,小橘子勉强算是嫦云和侯府联系暗哨,缺点是嘴馋还懒,优点就是跑得快,通风报信的时候兴许还能派上些用场。
我还记得我以前对南翮态度很好,因着傅忌的关系,也不单是我,所有妃嫔对他那叫一个客气,赏给他的东西一向是最多的。
不过他如今是御前的人,处事一向低调小心,公孙嘉奥又一向不爱人近身伺候,这种习惯对他而言不是好事儿,稍有差池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便是嫦云也不好动不动就去麻烦他。
我只希望南翮看在我和傅忌的面子上,能帮一点就一点吧。
嫦云一个人在宫里,太辛苦了。
不知道我走了以后,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喝药啊...........
我本来想写点什么,想把抱怨的,非抱怨的那些话写在信上,好寄回去让嫦云给我出出主意,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太傻了,简直就是送货上门,公孙刿怕是还在查我到底躲哪儿去了,以他的本事,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找,然后也许突然在某天,在某一刻,就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团躲也躲不掉的乌云一样。
那感觉,谁见谁知道.............
我猜测他可能也不会很生气,从没有被拘束过,又流连花丛那么久,说他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别说人了,树也不信啊。
只是觉得自己前头的好多场戏都白做了吧。
尤其是戴罪立功,还跑到公孙嘉奥跟前讨我回侯府那一出可谓是唱的最妙,前头的铺垫也做的最足。
我若还是当年的那个我,只怕早就春心荡-漾,只恨不能与他日日夜夜的待在一处了。
但我变了好多,连傅忌都说我变了。
所以很遗憾,戏唱完了,我还是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去,回到傅忌身边去。
所以这一时半会的,还真不能跟嫦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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