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看地面的青砖,咬着牙才『逼』着自己跪伏了下去,心气不平是应该的,若是再细看的话,说不定头顶都要气出青烟了。
真是不巧的很,今天的成妃心情看着是好,可说高兴,也不见得真有多高兴,女人跟对了男人,只能说自己眼光独到,至少没有吊死在傅忌那个病秧子上,她爹立了大功,她也封了妃位,新皇帝英挺俊朗,对着她也温柔,可天知道公孙嘉奥的后宫里会有那么多女人,多的叫人目不暇接,她享受几日的独宠,才悠悠地从云端回到了地上,谁知回过味儿来才发现,女人太多了,她居然连先收拾哪一个都不知道;
不光什么女人都有,连孩子都生的能走能跳,一点问题都没有;二公主公孙玉绯,那是从金贵嫔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大皇子公孙刖,还有三公主公孙玉楼则都是瑀夫人生的,皇帝甫一登位就拿了从前大靖的玉玺,下旨改了国号,如今便是明德元年,女人们水涨船高,几乎一个都没薄待,她现在是四妃之一,不代表她就是这个后宫里说一不二的主,顶头有太后和瑀夫人坐镇,底下还有金贵嫔,其余三妃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中那个敏妃姓常,本来也是跟在皇帝身边很久都生不出个蛋的人物,不知怎的老蚌怀珠,都二十有五的人了,居然赶着皇帝改国号的时候就有了身孕,眼下肚子里也怀着一个。</div>
新的脂粉硝烟悄然地又是一轮,听不见战鼓声动,也不见兵戈相向,这是只有女人才能参与的战场,新皇后也和从前的傅忌不一样,是个文武双治睥睨天下的人物,更不好靠着美-『色』和柔顺煽动;
属于女人们的战争已经打响,谁都有可能再进一步,你说她怎么能高兴的起来呢?
洛之贻今儿个只能算勉强高兴,高兴的缘故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公孙嘉奥顾及到她爹成国公的功劳和颜面,说了晚上要来昭圣宫用晚膳,还特许她先帮着瑀夫人协理六宫而已;
这本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儿,她之前帮着皇后算计贵妃,又假意帮着贵妃算计皇后,最后一口锅很顺畅地就甩到了李昭仪身上,协理六宫根本是小儿科,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她这里还在烦恼晚上公孙嘉奥来昭圣宫了要准备些什么,还要打量着给敏妃那里送什么贺喜的礼物,大家面上还是好姐姐好妹妹,敏妃住的是毓德宫,家世尚可,亲哥是个将军,在此次攻城中立了不少功劳,是可以当做一个靠山来用的,可惜敏妃谨慎的有些过头,又一直畏惧瑀夫人的威势,宠遇平平,更无什么专长技能,只是在皇帝身边呆的久了,以前又掉过一个孩子,这才得了个妃位,此刻她身怀有孕,且不是假孕,是正儿八经地怀了公孙嘉奥打下大靖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可谓意义非凡,所以急需一个助力,好帮衬帮衬自己,对抗瑀夫人和金贵嫔这两派人的时候不至于孤立无援,更不至于孩子怀了一半就被算计的胎死腹中。
而洛之贻也是正有此意,她比不得瑀夫人这么得宠,颐夫人说的好听的,公主出身,又是从前从靖国嫁出去和亲的辅城公主,单看给瑀夫人请安时那胆小怕事的样就知道在骧国的时候就没少受这些女人欺负,更是一点都指望不上的;她又不傻,这敏妃瞅准机会,适时地借着封妃的日子给她送了对如意玉枕过来,她自然也乐得收下,届时等她在公孙嘉奥身边站稳脚跟了,大家各自得利,管饱让她俩都高枕无忧就是了。
成妃面含微笑,始终都保持着温和亲近的模样,寻常的宫人或者内侍见了只要跪下行礼,避让开就行了,可偏偏齐开霁今天带的不是寻常人,那是从前的瑞贵妃,瑞贵妃何等人物,没落魄之前又是什么『性』子,除了乌梅子和香桃子两个,现在他是最清楚的,喊是来不及喊了,怪就怪他那根银簪子坏事,也不知哪个黑了心的匠人做的,上头就光秃秃的一朵烧银花苞,平时就松散地嵌在簪子上,这下好了,贵妃被他猛地一拽,只听得‘啪嗒’一声,那朵银制的花苞就顺势掉了下来,骨碌碌几下,不偏不倚,正好滚到成妃软段子绣莲花的绣鞋底下去了。
齐开霁听着成妃温和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温和的冷汗直冒,顿时抽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
妃子嘛,身边跟着的宫女总有一两个是厉害人物,素来都是心腹的级别,连眼光都亦是独到,不消成妃多吩咐,眼睛一转就把簪子的主人给揪了出来。
洛之贻停了步子,好整以暇地站着,看身边的大宫女掏了帕子给自己擦拭鞋底,本来以为是什么小宫人不当心,只是抱着寻常心看了一眼就想着挥挥手叫放人的;
嘿,谁能想到呢?
她就只看了一眼,结果一眼就把自己看乐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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