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怎么说呢?
宫人的眼光啊,都长到脚底板去了。
吕将军和傅忌看人都看的很对,我果然是脾气不好,但又格外的好哄。
甚至都不必有人来哄,我自己就能排解自己,一觉睡醒,再大的事都不叫事,只要身份还是贵妃,我老爹还在朝堂有一席之地,那我就算没有宠爱也能过得很好。
后宫再大,不也是红墙围起来的,琉璃殿再华美,不也是后宫里的一块方寸之地,我现在就是从这块地方,挪到了含凉殿那块而已。
南翮挥退了其他宫人,自己顶着冷风亲自站岗,替圣上守着门,只感觉那风不要钱似的往脸上刮,一是冷,而是疼。
他现在也才三十岁,太监比不得真男人,越老越不见老,南翮想,可能今夜当完差,回去得拿雪花膏好好搓一搓了。
但看见贵妃一袭月白银装款款而来,纵然吹的脸僵都要上去打千儿:“贵妃娘娘里边请,还是老地方,圣上在暖阁里等着您呢!”
『摸』着黑,还见不得人,这心情就不见得能好,我顾念着南翮从前没少在傅忌跟前说我的好话,这才没有甩脸子,而是轻轻地抬了抬下巴,客气了一句:“有劳。”
进到暖阁,暖和多了,傅忌穿着一身寻常的赭红『色』暗袍子,头发也是松松散散的簪了桃木根,没有批奏章,在看书呢。
乌梅子给我解了披风,悄悄地退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站也不是,走过去也不是。
我看着傅忌,真是觉得看不透他,忧郁也不是,深沉也不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就这么站在原地,看傅忌拈了一页又一页,直到他仔细地看完,看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才发现我在这儿一样,云淡风轻地对着我伸出手,笑着跟我说:“过来。”
我站着没动。
傅忌也不恼,手也没伸回去,而是又说了一次:“仙仙,过来。”
我这才过去。
只是心还是凉着的,但是有了点波动,好像心里那火又开始冒火星子了。
傅忌抓到了手,摩挲了几下,低垂的眉眼看不见什么,只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
男人长了一双比女人的还漂亮的眼睛不是好事,不是风流就是凉薄,猜不透是真是假,这样的眼睛太难得,他若真是对你有情,那眼里的东西『露』出来一点点,都能溺死你。
被傅忌拉到身边,我算是学乖了,不撒娇,先请安,满满当当地蹲着跪下去,字正腔圆,赌气赌的很没有深度:“臣妾给圣上请安。”
傅忌捏着手里的素腕,没有抬眼,也没有表示,像是有点挫败了,还有累极了,过了半晌才捏捏我的手:“起来吧。”
殿里燃着沉水香,是我喜欢的味道,一点一滴地叫人沉下气息,与满室的寂静混为一体。
我莫名地窒了声音,跟傅忌好几个月没有见,我有时会想着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想着我。
坐在拔步床边上,傅忌的气息渐渐近了,从刚才的隔了两人远,到现在的亲密无间,乌黑的发丝交缠,进而脸贴着脸,心贴着心。
好吧,看来我一直都没有在昭圣宫静过心。
沉水香清冷,此刻却有种旖旎的味道,似云似雾,将人包裹其中;
我被傅忌带到床上的时候都在想,
他方才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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