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凤阳宫,听看大门的廷尉说皇后还是能吃能喝能睡,不吃不喝也不打紧,晚上悉悉索索的抽泣声照样没断过,不见得是鬼哭狼嚎,反正就是经常就要对着空气嘀咕,指名道姓地说谁谁谁害她,虽说没有人搭理她,但总有几个小宫人要进去送饭,偶尔看见皇后扒拉着窗台往外瞪眼看,皇后没怎么,小宫人被吓的直打哆嗦,可见皇后娘娘眼下精神头特别好,比他们看大门的都足。
只堂堂一个皇后混成这德行,说出去都没人信,倒显得我有多坏似的。
怪就怪娘家不给力,自己又没只手遮天的本事,整得雷声大雨点小,马进宝走的那天我就起疑心了,后来一看还真是,皇后的手伸的是长,但是抽出去的时候不够快;这会儿别说是皇后,哪怕给她当上太后了,无需天时地利,光靠着人力都照样能给一把拉下来。
白天鬼魅不现行,人心都藏在肚子里,然而凤阳宫隔着一道门,里头总有那么些呜呜咽咽的哭声,哭的人怪心烦的,一直都不停。
我琢磨着,回头得叫人拿帕子堵上才好。
不吃饭,倒有力气哭,还哭个没完了。
由此可断定,皇后的身体依旧很健康,也没个发疯的征兆,想来一定是李昭容没有听我的话,乖乖地把东西送进去。
是送不进去、还是猛地就良心发现,不敢了?
李昭容这个榆木脑袋,真是关键时刻拿榔头砸都砸不开;
皇后争这一口气,不肯动筷子,她难道就不会叫人硬灌下去啊?!
废物,都是废物!
千秋宴之后,眼瞅着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任何一点小差错都不准有,我想想李昭容那个胆小怕事儿的模样就来气,干脆等会儿见完了成贵嫔,直接进凤阳宫给皇后娘娘来个六根清净,也算是我这个贵妃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自己‘亲手’做件好事了。
然而,想一想可以,真要做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从琉璃殿出来,一路上太阳的光实打实的跳脱,直晃得人眼睛难受,民间都说一日晴一日旱,颗粒不收是祸害,转头过去半个月,千秋宴之后又过了十来天封印的日子,傅忌不上朝,皇后禁足不必请安,早不是夏天那样烦闷的季节,没想到秋老虎紧跟着就来,这天还是这么热,热的过头了,比夏天还有过之无不及,委实是不大正常。
也不知星命司一天到晚的祥瑞祥瑞,到底祥瑞对了一回没有,满口官腔说的好听,结果一碰到天灾人祸的就没了辙,从来都给不出一句准话。
迎着太阳,我是搭着香桃子的手走着去瑞昌宫的,轿撵再好,也难保不闷得慌,寻思寻思,还是摇着扇子散步散过去的好,只是拿扇子手酸,有一下没一下,不扇就热,扇的过头了,一停下,更热。
玉骨扇的扇面上画了兰花和竹叶,扇子背面还有对燕子比翼双飞,一看便是我的手笔,无奈扇面早画完了,我却一直没等到傅忌来题字,正巧老爹也已经动身去了冀州,傅森在王府里称病,只剩了成国公一个人唱独角,朝堂上连个缓和的人都没有。
我看傅忌一天到晚的忙着,好多话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还有说出来吹不起枕头风的,也就咽回去不提了。
离瑞昌宫渐渐近了,还是老样子,御花园的花虽然养得好,但养的也杂,争奇斗艳你红我绿的,看哪朵都不知道,宫里的女人们也不像成贵嫔似的好兴致,大夏天的还能叫人去培土浇水,养个个把月,还是满宫的紫藤,熏得人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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