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肯见我?”
明程叹了口气,“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明程哀落一笑,与四周明静而雪清的景色格格不入,“这世上的因果并非事事都是能让凌越公子寻到缘由的。”
“是吗?”凌越空洞一笑,许久才从雪中慢慢起身,怅然若失地向前方走去,“我本就该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可终究不甘心前来一试。”
“凌”
“还请王妃帮在下带一句话。”凌越顿步,背对着她,雪中逆影失望至极,“是否要等到那个人将他身边之人尽数除尽,他才会奋起反抗,又或者,如今种种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懦弱。”
“凌越公子。”明程叫住他,眉心紧蹙,“此事皇上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你切不可”
“棠兄与我自幼相识,是我生死之交,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凌越微微顿步,侧脸看向她,“王妃放心,我不会连累豫王府和他的。”
明程一怔,脚步移不动半步。
心中因着他那句是否要等到那个人将他身边人尽数除尽,他才会奋起反抗的话,而激撞不已。
下午之时,宫里便传来了消息,凌照奉圣命逮捕了户部主司濮阳棠。
处置诏书第二日后已经张贴布告于巡抚府司的大门前:户部主司濮阳棠,在位期间尸位素餐,以职务之便谋取私利,贪污银两高达百万,罔顾朝廷法纪,罪大恶极,于三日后,处以极刑。
而在处决诏书下达的两个时辰后,大正宫前,为其请命的八位朝廷官员也一一获罪,撤去所有职务,打入巡防司。
“爹,如今怎么办?!”
凌照一拳打在桌上,青筋尽爆,“臭小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总不能让大哥在里面待一辈子吧!”凌华心急如焚,“其他求情的七人,不是被杀,就是发配充军的,女儿见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整顿贪污腐败之风,杀鸡儆猴,要是大哥”
“整顿贪污腐败之风?”凌照仰天大笑,“什么整顿法纪,杀鸡儆猴,不过是披了层狼皮的羊罢了!”
“爹的意思是?皇上不是在整顿朝中腐败?”
“他不过是在以整顿为名,打击异己罢了。”
凌照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为父天真了,那个位置坐着的人有几个是真正为大梁,为百姓真正考虑过的,以前的太后如此,如今的皇帝亦如此,有什么不一样?为父现在倒希望党争未平,起码两派的平衡还在,皇上再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可大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白白送死的吧?!”
凌照神色凝重,许久才拿着佩剑大步走了出去。
“凌大统领留步。”
凌照拔剑,打量面前的人,“王黎?”
“凌大统领这是要去哪?”
“怎么?老夫去哪还要跟世子报告不成?”
王黎颔首行礼,“大统领言重。只是凌大统领此时将凌越公子放出来,就不怕连累凌家三代忠名吗?”
“事过,明日老夫便会向皇上负荆请罪。”
“明明可以两全,凌大统领就非要玉石俱焚吗?在下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救下凌越公子,又不损凌府半分,大统领可愿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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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皇上所料,凌照今晚真的支开了巡防司所有的防卫。”
大正宫中,一丝阴冷的讥笑,“慈父之心,人皆有之。任凭他如何正直,终究还是放不下他这个独子。”
三日后的处决,由枢密司顾谌主监斩,刑部主司杨澈,吏部主司孟潮副监斩。
眼看午时将尽,可顾谌却越来越不安。
“杨大人,孟大人,老夫去去就回。”
顾谌离开监斩台,朝后方的一处隐蔽的小路上走去。
“启禀皇上,现在没有任何动静。”
轿子里的人并无多言,“知道了。”
“豫王会不会是不敢来?毕竟劫囚这样的大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轿子中人冷声一笑,“你当他萧珩是什么人?濮阳棠曾于危难之时继任户部主司,相助于他,他怎么会不来?!”
“可是这午时都快到了,刑场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啊!莫非”
轿中人明显一震,“说。”
“莫非豫王知道今日刑场处决之人并非真正的濮阳棠?!”
萧珏猛的从轿中走了出来,脸色铁青,骑上侍卫的马便朝前方奔去。
萧珏和几个近卫赶到枢密司的时候,已过了一炷香。
可意外的是,枢密司的大牢前平静如初,半分没有打斗的痕迹,“可有人来过?”
“回皇上,我等一直守着人犯,并无人来过。”
萧珩眼中一重,“糟了!”
话音刚落,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
“护驾!护驾!”
然而那三个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枢密司的人马虽多,但并不占上风。
为首黑衣人示意,只见黑衣人们朝着大牢门前猛攻,不过片刻,守卫尽无,两个黑衣人架着奄奄一息的濮阳棠冲了出来。</div>
枢密司的人虽然武艺不济,但胜在人多,一轮一轮车轮站上来,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救人。
“先走。”
为首黑衣人对两人说道,“我垫后。”
“要走一起走。”
为首黑衣人中了一剑后,转而奋力突围,“废什么话,我有分寸,快走。”
两人顾不得那么多,架起濮阳棠,轻功高高飞起,不过眨眼便消失在枢密司的地界之内。
萧珏被侍卫们保护在中间,那双阴鸷眼珠死死盯着仅剩的那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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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废物!啊?!一群废物?!”
“皇,皇上,我等奉命去巡防司问罪,结,结果凌,凌越,压根没有被放走,好端端地在牢里待着了…”
白玉琉璃杯倾然尽碎,“混账!废物!”
故意在刑场不现身是因为猜到了濮阳棠不在这,让自己心中生疑,误以为他们知道了濮阳棠的关押地点,引自己前去查探,他们在一路跟踪…
他们事先根本不会知道濮阳棠被自己藏在了枢密司内,这处疑兵计当真用得出神入化!
“皇,皇上,会不会不是豫王殿下?”
萧珏一把抓起顾谌的衣服,吼道,“这般天衣无缝的筹谋除了他还能有谁!”
“启禀皇上,属下已经找到豫王殿下了。”
萧珏杀意尽显,骤然起身,“他在哪!”
“回,回,回皇上,说是一大早,就进了宫,还未归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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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粹宫里,明程拿着拨浪鼓逗弄王媛怀中小儿,甚是开心。
“他长得真像你。”
王媛笑,“都这么说。”
明程伸手轻轻抚在小人儿软糯白嫩的肉脸上,“真的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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