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人心难测,阴诡朝局,再难,再险,不过都是一切未知的身外之物罢了。
当两处目光接合的瞬间,似有一层屏障滋生,阻挡了所有的心酸苦痛,萧珩微微一笑,明程亦微微一笑,笑得纯粹干净,笑得澄澈明净。
明程啊明程,你费如此多的心思安慰我,我又岂会不知道你的心意,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便是你,其实只要有你在侧,我便不胜欢欣。
“真生气啦?”
明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免蹙眉,“喂!跟你说话呢!”
萧珩笑,“我没生气。”
“那你怎么不说话?”
萧珩无奈微叹了口气,一个径直朝前面走去。
明程跟着他就小跑了出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口,“那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口渴。”
明程见他咽口水,便知那两碗油泼辣子面下肚,怕是真的辣到极致了,但见他如今明明辣的不行哈要故作矜持的样子,又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萧珩你莫要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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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萧珩并未早朝,只是上奏称病,需要静养,皇上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着人送来好些个珍贵药草,千年人参之类的,嘱咐豫王好生休息。
午后的阳光,让人不敢仰视,随着片片竹叶的浮动,地上的光盈也兴奋地跳跃开来,这样初冬的中午,适合搬出贵妃椅,晒着太阳,香香地在溪水畔,好好午睡一觉,而绝不是毫无自知之明地和某人切磋棋艺。
“夫人若是这盘再输给本王,可就要必须好好给我把参汤喝下去了。”
明程眉头深锁,苦思冥想,可偏偏不知手中白子究竟落于何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一点都不想喝那些参汤,黑不溜秋还苦得要命。
“我下这。”明程小心翼翼将踌躇半晌的棋子放了下去。
萧珩抬眼,似笑非笑,“你确定?”
明程犹豫,赶紧把棋子又拿了回来,“等,等等!容我再想想…”
“王妃再想想,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清扬的男子之音从九曲长廊处传来,只见王黎,一袭翩翩月白衣衫,如临清风一般,缓步而来。
“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看看这一颗怎么放?”
王黎正想应她,却见某人一道冷光乍现,不禁打了寒颤,“观棋不语真君子,王妃饶了我吧,再说了,豫王殿下的棋艺可是师出堂堂元照公子,冠绝京城,名满天下,我可下不赢他。”
明程烦闷地将棋子扔进了棋盒。
“所以,你还是乖乖喝药吧。”
明程皱眉愈发厉害。
“来,听话,张嘴,喝药。”
萧珩起身,将那碗参汤端到她嘴边,不容她拒绝半分。
明程瞪了他一眼,却也只能张嘴,让萧珩把药缓缓给她灌了下去。
“我说豫王殿下,您的王妃双手是断了吗?自己拿着不能喝啊?!你俩这恩爱秀的,是真不打算给我活路了?”王黎满腔怨念。
“不是我说,你不觉得现在是时候给渝州好好娶个世子妃回来了?”
“你这话可千万别当着我的父候说,不然可得把我的耳朵听出茧子。”
明程正含着酸梅去苦,听他一说,忍不住失笑,“你这性子,也不知日后会让那家姑娘给收服,真是让人期待。”
王黎嘿嘿一笑,“这话我多年前便跟允煦说过,只是当时把喜欢他的人,还有整个大梁叫得出名字的出众女子挨个数了个遍,都未曾想到过如今的豫王妃,会是你~啊!”
王黎痛嚎。
“别听他胡说,我可没数过。”
萧珩说着,又剜了王黎一眼。
明程笑,片刻后便起身走到萧珩身边,替他整了整衣袍,“无妨,正好殿下生病在府,想来这几日有的是时间好好数一数。”
王黎噎。
“我去帮你们准备电信茶水,你们先聊。”
“多谢王妃。”
明知道她是故意离开,给他喝萧珩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可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div>
“不说话能死?”萧珩喝着茶,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允煦,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王妃,每次听她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要吓出来了。”
萧珩放下茶杯,继续那盘和明程未尽的棋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黎也拿起明程的白子与他下了起来,“虽然有些坎坷,好在结果是好的。还好多年我曾在潼城救过太史监的贺函一命,他也算是个感恩之人。”
“那便好。”
“想来即便皇上有意册封靖州那位小郡主为新皇后,这天下子民和忠臣百官也是不会允许的。”王黎落子,嘴角扬起一抹胸有成足的笑意,“你我都知道,皇上刚坐稳这个位置,不会这么笨去逆着天下百姓的群情激愤去做这等事情的。”
“嗯。”
萧珩的声音淡淡的,没有高兴,也似乎无关哀怒。
“允煦。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珩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才落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王黎叹气,“此次皇上和枢密司提议率先削兵靖州,明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压制靖州风头,暗里分明就是打压和警告豫王府和你,这一点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萧珩面色清宁,“这段时间我也确实有过寒心,可是转过念想想,不过警告敲打一下罢了,当初我参与党争,介入朝政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替母后报仇,帮你正位,护他平安,如今大局已定,或许确实也是到了豫王府收其锋芒,退隐朝堂的时候了。”
“我知道你并非贪恋权位之人,可是允煦,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这世上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心,有些事你不得不防。”
“他是帝王,是九五至尊,却也是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了,我若连他都不信,你告诉我,这世间万物,我还能信什么?”
王黎默然。许久才摇头低笑,“我本知道你重情重义,不会听我的,罢了罢了,当我没说。但愿你的这份情意,能不被辜负。”
……
“咿?他人呢?”
明程端着茶水点心来的时候,王黎已经离开,但棋局好像重开了一盘。
“你赢了还是他赢了?”明程看着齐聚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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