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吴念本就心烦意乱,今晚在寿康宫,太后的手段着实让自己没有料到。
“男女情爱一事,不都是那么回事,女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即便刚开始有多不情不愿,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乖乖地跟你一辈子。”
她当时的那句话,原来是在跟自己提醒。
“少爷,有位姑娘求见。”
吴念撩起车帘,只见马车前的人一袭单薄衣衫,素髻披发,像是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吴念先是一惊,随后笑道,“豫王妃可是有事啊?”
见明程垂头抿嘴,眉心深蹙,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紧扣在身前,神色忐忑,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吴念微微扬眉,语气稍缓。
明程垂眸不语,眉蹙更深,寂静的夜下,隐约能听见面前低凝微噎的鼻息之声。
“到底怎么了?”
明程缓缓抬眼,浓密深幽的睫林之下竟是一片水雾缭绕,心神俱伤。
吴念正准备下车,一条胳膊就被小侍从死死拽住。
“少爷别下去!”
小侍从警惕地看着外面的女子,“少爷忘了吗?!她三年前对您就是这副模样!您可别再被她骗了!”
吴念皱眉,刚欲下车的身子,又顿了下来,“豫王妃到底何事?”
“明心亭…没了…”
吴念一怔,脸上明显有了一丝起伏,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明天一早,工部就要拆了。”
空旷的街道安静了许久,才想起吴念怅然若失的叹息,“拆了就拆了吧,人已非,留着物还有什么用。”
说着便放下了车帘,“回府吧。”
“是。”
马车从明程身边擦肩而过之际,两只玉手紧紧抓着衣角,直到马车驶过,明程都是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捋——”
直到身后响起马儿的停步之声,明程的手才慢慢松了下来,那张绝美容颜之上的伤然之意,顷刻之间,冰冷决绝。“王妃,属下还是这件事需要跟殿下商量一下,问过殿下的意思再”
“明日太后就会以庆安公子和靖州郡主酒后乱性一事大作文章,到时候,靖州与西疆联姻崩塌,逼得与庆安联盟,庆安城定会接机掀起战端,允煦现在还在益州,若是庆安要反,首当其冲就是西边的益州!”
“属下明白了。可我们如何阻止太后和庆安?!”
明程微微闭眼,如何阻止?!还能如何?!
“你没事吧?”
明程摇头,“没什么事。快到了吗?”
吴念看了看马车外,“约莫还有半柱香。”
明心亭是她初遇吴念之时的地方。
自从上次庆安一别,他投靠太后之后,她已经有些看不清吴念如今的心思了,来之前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只是…
她没时间了,明早之前,若是不能解决,靖州,允煦定将陷入困境,她没办法了。
而这一次她赌赢了,赌的便是他的余情未了。
“少爷,到了。”
明程率先下车,吴念也跟着她后面下了马车。
“这里似乎没怎么变。”
两人走至明心亭,吴念微微看着她,又想起了今晚之事,心中莫名有些伤感,“你…”
明程转身,“怎么了?”
吴念摇头叹笑,“没怎么。”
说着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递给她,“更深露重,你素来身子不好,穿上吧。”
明程看着他手中的披风,明眸之下闪过一丝痛楚,但只是一瞬,“你可知我为何没有穿着披风出来。”
吴念不知她此话何意,只道,“为何?”
“因为…”上一刻还在流笑的双眸,下一秒则突变森冷,“我的披风给了漫雪。”
吴念一怔,睁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像是在迅速反应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过眨眼之间,吴念双拳紧握,转身就欲使用轻功飞离明心亭,然而却还是迟了一步。
蒙荃的刀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吴念转头望去,却只能发现,四周埋伏的豫王府府兵尽出,不远处则躺着小侍从和马夫的两具尸体。
“呵——呵呵——”吴念侧脸大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又像是在佩服她的所作所为,“豫王妃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明程没有回他,更加不想看他,只是快步想要走离明心亭。
“你可有爱过我?”
明程顿步,微微侧脸,苍白的侧颜,倾城媲画,宛若雕刻,嘶哑残忍的声音如今却显得冷漠而残酷。
“没有。”
明程说完,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径直上了王府的马车。
明程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很久,咬着拳头,却泪如雨下。
“王妃?王妃?”
马车外是蒙荃的声音。
明程知道,他在等着自己最后的决断和命令。
“杀了吧。”
三个字,干脆果断,冷艳决绝。
“是。”
蒙荃转身走向明心亭的瞬间,马车内安静地好像没有人一般,但紧接着便是明程惊慌失措,近乎崩溃的嘶声,“老易,回府!快!快回府!”</div>
“是,是。”
“快!快一些!”
她…
杀人了…
“听闻凌大统领的公子主动请缨前去浏州,我想趁此机会与他相识,这样一来,应该很快能见到凌大统领了。”
“明程你听我说,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放心没事的,若能结识凌照的公子,对我的仕途也有好处,我这么做也不光为了你。”吴念笑道。
“希望我从浏州回来后,你能彻底忘记那个人,那个…叫你子清的人。”
她,杀了一个…曾经相助自己于危难之时的人。**“吴念人呢!跑哪去了!哀家刚抬举完他,就开始不听指挥了?!以后还得了!”
寿康宫里里外外,乱作一团。
“早朝马上要开始了,他不来,哀家拿什么跟皇帝和靖州摊牌!”
张太后跺脚,“还不给我去找!”
“是是是!奴才们马上就去!”
蓉儿面色担忧,“若是找不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张太后面目狰狞,手紧紧扣住凤椅的一角,“如此,便只能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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