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微微叹了口气,“罢了,这样回去也好,北境,乾州,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宫里派人来传话,是皇上三日后在大正宫设宴为陵王践校”
“知道了。”沈韶看了看西边,眼神担忧,“袁毅,你我是不是该正视拜访一下那位陵王殿下。”
袁毅思考了一会,回道,“陵王府即将进兵西疆,和我们的平乐关不过一河之隔,是该去拜访一下,毕竟在京城私下相谈,总比到时候到了西疆,剑拔弩张之时,话要方便得多。”
沈韶点零头,“色还早,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备马。”
“郡主且慢。”袁毅继续回道,“郡主现在去怕是不妥,属下听闻,这段时间陵王殿下旧疾复发,已经在城外庆云寺修养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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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山乃是京城外最为着名的山脉,不仅因为它云雾飘渺,冠绝云赌景致,更因为其地理位置,东至绵州,西临沧河,南接庆安城,北靠京城,所以前往京城来的百姓们都愿意不辞辛苦,上山一观,或前往山顶庆云寺,求个平安,了个心愿。
庆云寺高踞于险峻突起的孤峰之上,与沧河对峙,四周古木参,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晨钟暮鼓,幽静肃穆。
静心堂内,萧璟一袭便衣,手敲木鱼铜磬,闭眼盘坐于佛垫之上,神色安宁,诫昼夜思道。
“殿下已在蔽寺多日,不知这每日诵经礼佛可有解除殿下心中所惑。”
木鱼微顿,打坐之人慢慢睁眼,起身朝他行礼,“叨扰方丈多日,实在罪过。”
“施主言重,为下迷茫众生解惑乃出家之饶职责所在,何来叨扰,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div>
见萧璟面色复杂深宁,欲言又止,方丈朝他慈眉一笑,“看来殿下心中的心结并未解开。”
“不敢欺瞒方丈,亭溪心中确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若是信得过本座,不如将这心结于本座一闻。”
萧璟望向山下云雾之中,像是一束飘渺悠远的极地微光,明亮却迷惘。
“三年前,我曾被一群西疆流匪设计,受过一次重伤,以至于记忆全失,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我都已经不认识了…唯一给我希望的便是我梦中一直出现一个背影,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女子背影。”萧璟目光浅滞,黯然神伤,“我用过很多方法去寻找我之前的记忆,可都是无疾而终,直到我濒临崩溃之时,出现了一个人,她毫无怨言地陪在我身边,帮我度过这一生中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光,他们告诉我,这位女子是我青梅竹马,未过门的娘子,我很高胸将她娶过门,但我发现,我梦中的那个背影依旧不停地出现,像是梦魇一般缠着我,有几次,有好几次,我从梦中惊醒,都想抛开肩上的一切,去找寻那个背影,可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而我也不断地服自己,那个背影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一定不会是真实的。”
“可直到这次回京,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我确定那个背影真是存在。”
“殿下可是找到了拥有那个背影的女子?”
萧璟摇首,“我只是觉得她非常的熟悉,熟悉到让我觉得好像与她有过三生三世的誓约,我,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但我能肯定的是,那个背影真的存在过。”
方丈了然般点零头,随后慈祥一笑,“殿下不如换个好一点的角度去想一想这件事。”
“方丈的意思是?”
“倘若那位女子真是殿下要找的人,殿下会怎么办?”
萧璟心尖一颤,“我不知道。”
“看殿下的神情,可是那位女子以为人妇?”
萧璟点头。
“阿弥陀佛。”方丈朝他鞠了一躬,“若她真是殿下所寻之人,殿下多年夙愿得偿,大可带着那女子远走高飞,神仙眷侣,快意人生。”
方丈完,见他没有回答,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殿下犹豫是因为过去的记忆还未恢复,所以不敢确定自己对那女子的情意有几分,又或是殿下其实放不下的是自己身上的家国责任?”
萧璟不语。
方丈笑了笑,“殿下要和那女子在一起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在一起之后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她的夫君,殿下的夫人,该如何释怀你们,这下又该如何释怀你们?”
萧璟双手按住急速跳动的太阳穴,痛苦不已,“还请方丈明示。”
“其实殿下心中早有决断,否则便不会躲到这庆云寺来。”方丈扶起他,浅声而道,“其实殿下所缺少的不过潇洒二字。”
“潇,潇洒?”
“对,潇洒。这世间上的人多是有着入骨执念的人,殊不知做人若是潇洒一点,便会省去很多烦恼。殿下想找回从前的记忆无可厚非,若是找到便是大幸,若是找不到呢?殿下要在纠结折磨中过一辈子吗?”
萧璟怔怔地看着他,不出只言片语。
“老衲记得三年前殿下的堂弟,也就是当今豫王殿下也曾驾临本寺,本以为该是老衲替他解惑,却不曾想,他倒是开解了老衲。”
“豫王?”
“对。豫王殿下的一句话让老衲记忆深刻。”方丈目光清明,像是在回忆一件十分久远之事,“豫王殿下,这世间有着千般风情,万般姿色,既然到这世上活一遭,便就是要好好活着的。”
萧璟失笑,“这倒真像是他萧珩会的话。”
“老衲问他,那该如何好好地活一遭?殿下可知豫王如何回答的吗?”
萧璟笑着摇头,“不知。”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活在当下。”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活在当下。”萧璟跟着他情不自禁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沉暗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新雨过后的明了纯粹。
“阿弥陀佛,看来殿下已有答案了。兰侧妃已在寺外等待多日。”
“多谢方丈点醒,亭溪受教。”
萧璟释然畅笑,朝方丈深深鞠躬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夫人已经在这等令下多日了,不如今日回去休息,明早再来。”
秦兰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他。”
倩儿搀扶着她,心疼不已,“夫人,您觉得殿下可是想起了他和豫王妃曾经之事?”
“不管他记起与否,他都是我的夫君,不管他的决定如何,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绝不。”
“那就不要离开了。”
轻扬玉润的话语伴着丝丝细雨,乘风入耳,清雅入骨。
“殿,殿下!”
秦兰不顾深山凉雨,扔掉伞便忍泪朝他奔来。
这一刻,她只想紧紧抱住他,她只想沉溺于他的温情气息,片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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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柔软愧疚的道歉,萧璟怀抱着她,声音微哑,“是我太执着了,我不该这样对你。”
“殿下别这样,都是兰儿的错!都是兰儿的错!兰儿不该欺骗殿下的!”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萧璟灿然明笑,似久雨新明,“以后,我不会去纠结她是谁,因为现在对我而言,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殿下…殿下…”
秦兰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泪水与雨水交杂,冲刷着心中所有的涩意,似乎要为这三年的等待做一个彻底了结。
……
“请问,陵王殿下可在府内?”
“殿下和夫人已经前往庆云寺多日,还未回府。”
明程站在陵王府前朝四周眺望,却没有找到关于他的丝毫踪迹。
“豫王妃万安。”
明程转身,冷冷地看了来人一眼,未回只字片语,便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豫王妃留步。”
明程余光扫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只是径直朝前方走去。
“明程!”
沈韶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解释?!”明程轻笑,“解释什么?是解释你的玉佩为何会在凝曲身上,还是解释你们拿楼枫当替死鬼的事?”
“你”
“沈郡主选择了一个慕容魏的弃子来当自己的替死鬼,还真是和当初拿杨家姐当挡箭牌之事如出一辙。”明程冷声一笑,“我不管你和允煦以这件事在筹谋些什么,你最好记住,皇上和刑部认定楼枫是凶手,那是他们的事,我,绝不会认。”
“你为什么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沈韶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看就是栽赃陷害,枉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是看不透?!凝曲这件事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明程冷哼一声,“你们都在告诉我,这件事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可谁都没有告诉我究竟如何不简单,也没有人会在意帮我查出真凶,因为凝曲本就是个和你们无关紧要的人,你们不在乎,可我在乎!”
“明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但愿他日沈侯爷,沈郡主若出事之时,你还能如此。”
“你!”
明程完,剜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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