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潜跃光飞渡,三年过去,比安决定要去航海。他先去礼文岛看望阿娜伊丝、英格丽、约瑟夫,在岛上呆了三天后,他一路向北。清澄的夜,没有月光,闪闪的星群像浓霜般地冰结在黑沉沉的天幕上。比安撑定了分开的两腿,顺着渔船“安第斯号”的颠簸起伏,向海口驶去。他的失神的眼睛,在向黑暗中注视着。比安抿起嘴唇,从驾驶室开着的窗口,眺望粼粼的海面。一曲琴声从舱中飘来,冲破了单调的引擎噪音,接着传来的是船员们的一阵哄堂的欢笑。比安觉得高兴起来,从罗盘箱的微弱的灯光,也能看见他那干瘪的脸,他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日间捕鱼的成绩,着实不差,船员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海面平静,没有什么巨浪。由于习惯,比安探出头,仰看着北极星,想把它和罗盘核对一下。
他茫然转移他的目光到罗针片上,忽地吃惊起来,险些儿把叼着的烟掉到地板上。他怀疑地望着那罗针片,又把烟斗的柄死劲地一咬,那烟斗“啪”地断了。“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是北极星发了疯,还是我在做梦?”他默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向天空呆呆地望着。北极星离右舷船首不到半点,又皎洁,又明亮。他再去望望那罗针片,结果还是失望。比安第三次望望北极星,又回头来看看罗针片。他的脸色渐渐沉下去,终于喉间发出一声怪叫,探头向门口惊呼:“杰弗里!达默尔!快来!一件怪事,我不知是为什么!”
琴声音立刻停止了,甲板上响起一阵混杂的脚步声。比安站在罗盘箱边,一手指点着罗针片:“现在它指着东北。”他大声说:“而北极星却在我们的右舷船首。我们怎么会向东北行,同时又向西北行呢?”船员们围在比安的四周,都显出惊讶的样子。其中有一个把罗盘箱摇了一下,却见那罗针片慢慢地离开所指的一点,更向东首转去。他们紧张在注视着,希望它停止了再转回到原来的方位,但是出乎意料,那罗针片竟并不回头。一直转了过去,绕上大半个圈子。
大家看到了这种现象,都惊恐起来。照理推想,这样的乱子是不应该有的,附近又没有巨大的铁器,足以阻碍地磁的作用。但是,事实证明这推想全不可靠,因为那针片还是在继续乱转,好像已不再受磁力作用的样子。比安失望地搔着头皮说:“不知是我们发狂,还是罗针盘着了魔?更或是北极星在象萤火虫一般地飞?”同时,凡是在莫比乌斯北半球的人,都惊奇地发现罗针盘失了常态。各大邮船上的船长忙着发电到各处去询问方位,他们已不相信他们用惯了的罗盘,因为他们的磁力罗盘和回旋罗盘所指示的方位并不一致。
莫比乌斯的天文学家发现他们一向准确的固定罗盘和由望远镜所测得的方位,相差几十度到一百八十度之多。他们向其他的天文台发出无线电报,征询有没有发生同样的事情。航空机械师发现他们在三分钟前,正以八百公里的时速,向目的地的反方向飞去。他们向罗盘注视着,却见它在无目的地乱荡,时而东,时而西,时而北,时而南。离奇的无线电报,从各方面发送出来,从迷途的船舶,从盘旋在天空而不敢降落的飞机。灯塔中的守夜者疑心他们的大石塔正在海滩上旋转,也发电去报告海军天文台。海军天文台里的人同样莫名其妙,虽然许多专家努力,但还是猜不破这个哑谜,结果他们只有束手以待,静候着那个谜底的揭晓。在四个小时以后,莫比乌斯北半球这半个世界中的罗盘针,渐渐恢复了常态,归位守住了几千年来的老位置------正北。北极星又和那罗盘针保持着同一的步调。四小时前的那种极度紧张纷扰的状态,倏地过去了……
翌晨,莫比乌斯国家报纸头版登载,说北极地方居住着一种奇特的人种------犹大人。国家科学研究院为了明了事实的真实起见,特地组织了一支北极远征队,去从事实地的调查。年轻的科学家梅尔维尔、马可尼,就是这支远征队的队员。刚进入北极圈,梅尔维尔和同伴失散了,一连找寻了三天,还是不见一些踪影,他就着急起来。他已经没有食物,没有淡水,个人的生命,只有凭命运去摆布了。他孤独地只管向前走去。他的脚趾冻僵了,他的手指麻木了。他已记不得时间,一眼望去只有白色的雪,除了雪,什么也看不见。各种感觉融合成一种空虚和失望,梅尔维尔继续挣扎,用他最后的一份力量来与环境相搏斗。
在这最后关头,他突然立定了,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他的愁苦的脸上忽地涂上了一层欢快的颜色。他呆呆地注视着地上,好像听见有一种冲击的声音从地底下发出。他起初还疑心他脚底下的冰块正在碎裂,但一转念又觉得这并不是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平稳而有规则,很像远方传来的引擎声,不过这判断多少带有一点儿想象的成分,并不能确切地证实。他站着呆立了好一会,很想把这声音判别出来,可是结果还是无法确定。他偶然抬头向四处一望,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色东西。他不觉惊奇地奔了过去,跑近一看,却见是一根烟囱一样的大铁管,深深地埋在雪里。他把管顶的积雪拨开,发现那上面有一扇装有大把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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