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比安的目光偶然扫过木乃伊的眼睛,他不禁大惊失色。真的,他这一瞥足以使他肯定,木乃伊的眼球这时被眼睑遮住了,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依稀可见。刚才,大家都以为那眼睛是玻璃的,它带着一种狂妄的凝视的目光引起过大伙的注意。比安大喊一声,告诉大家他的发现,顿时,大伙都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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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安不能说自己对此大惊小怪,因为“大惊小怪”对他不是一个确切的字眼。当然,要不是慕尼黑啤酒,他完全可能神经紧张的。对在场的其他人来说,他们谁也不想掩饰袭上心头的恐惧。起先提出通电实验的那位朋友,也不知怎么的,七拐八拐地溜之大吉了。还有一位先生,他是连滚带爬地钻到桌子下面去的。
惊恐的冲击过去了,比安和朋友们决定,实验应该继续下去。这一次,他们将实验的部分移至右脚的大拇趾,在外侧划了一个切口,找到了外展肌的腱根。他们重新调节好电池,按在切断的神经两端。突然,木乃伊做了个活人一般的动作,它将左腿弯曲,几乎贴到肚皮上,然后,一脚蹬在宋慈医生身上,医生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穿破窗口,飞向街心。
大伙一窝蜂地奔出去,预备收拾这位遇难者血肉模糊的遗体,不想在楼梯口见到了他,真是喜出望外呀!他奔上楼来,速度快得出奇。在他平静的面容背后是按捺不住的激情,可以看得出,他已经领悟,必须坚定热情地将实验进行下去。
在他的建议下,大伙立刻在这家伙的鼻尖上划了个大切口,医生亲自下手行凶,把它揪住,猛地按在电线上。无论在道德方面,还是在物理学方面,象征的和实际的,其效应都像电击一样的猛烈。首先,尸体睁开了双眼,一个劲地眨着,达几分钟之久,象卓别林演哑剧那样。接着,木乃伊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坐了起来。木乃伊对着宋慈医生的脸挥舞拳头。一会,木乃伊把脸转向比安及其他人,用优美的埃及语说道:“先生们,对你们的行动,我既惊讶又感到羞耻。对宋慈医生,我已经不存任何指望,这个可怜的矮胖黑老头,他啥也不懂,我可怜他,也原谅他。可是你,比安先生,还有你们,在埃及旅行、居住了那么久,简直以为你们是出生在当地的,你们一直生活在我们中间,埃及语说得几乎同你们的母语一样,我过去一直以为你们是木乃伊的忠实朋友,我满以为你们的举止会更高尚一些。你们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看着我被这样粗鲁地摆弄,让我怎么想呢?你们允许古力特把我从墓穴里扒出来,在这么个大冷天把我的衣服剥光,又让我怎么想呢?你们挑唆、帮助宋慈医生这个可怜的恶棍揪我的鼻子。我究竟应该怎么看待你们的行动?”
毫无疑问,人们一定会认为,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这样的一番话,比安他们不是夺门而逃,就是歇斯底里大发作,或者是昏厥过去,三者必居其一。确实,这三种可能性中,每一种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比安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没有发生上述任何一种情形。或许,真正的原因要从这个时代的精神中去寻找,它完全按照相反相成的规律发展,似是而非与绝不可能已经被认为是一切问题的归宿。或许,是木乃伊侃侃而谈的风度驱散了他话语中的恐惧。无论怎么样吧,事实是清楚的,他们中没有人显得特别的慌乱,也没有人认为这一切有什么异常。
就比安而言,他确信这些都合情合理,于是,他只不过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埃及人拳头能及的范围。宋慈医生双手插在裤袋里,端详着木乃伊,脸涨得通红。鲁梅尼格先生搔弄着鬓角,把衬衣领拉得笔挺。克鲁伊夫先生低垂着脑袋,右拇指塞进了左嘴角。</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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