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做好一个梁及眼中的冷漠之人,诸葛方明便再也不见他了。梁及心如死灰,主动向夫子请求下山历练,这一去便是几个月。
这个漫长的冬天,诸葛方明守着那盒红豆,把整个文史馆的书都看完了。偶尔小叶赏会过来找他,自从熟识了之后,这女娃娃就愈发地胆大妄为了,就像她的师父唯舞先生一样。
用夫子的话来说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小叶赏彻底成了年轻一辈的小魔王,直到裴婴的横空出世。
一日,漫天飞雪,诸葛方明和唯舞在亭间喝茶,院子里换了一批花,红白两种梅花迎着絮絮白雪傲然盛放。
唯舞这里一年四季都不会端了花的。
诸葛方明呷了一口茶,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看着大雪天还在外面疯玩的叶赏,说:“这么冷的天,还是让她回来吧,小心冻坏了。”
“不会的。”唯舞笑道,“这么大的雪天,她的那些师兄还在外面练剑呢,学武之人就该有这样强健的体魄,她可不像是往文学院那边发展的。”
冬天,玄贞书院一般会让文学院的弟子下山归家,而留武学院的弟子训练,强健体魄。诸葛方明从小便是住在书院这边,便不回去了。
“她毕竟身体单薄,且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方明可不要瞧不起女子。”
“学生并非瞧不起女子,而是担心小叶赏的身体。我知道先生特立独行,为为人处世皆与旁人不同,可小叶赏毕竟是个普通女孩,她过早接触这些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她可不普通,这些都是她想要的,她可明白着呢。你以为为何夫子要让她跟着我?”唯舞反问他。
诸葛方明语塞,目光望向尚在外面玩耍的少女,白雪飘落在她身上,又被她抖落在地。她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一双素手露在空气中,抓着白雪,却笑得凛冽畅然。
“这么小的年纪,她如何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诸葛方明轻轻出声。
“心中所想便是所要,便能去做。”唯舞开口,一双眼睛光芒闪动。
“若那想法是错的呢?”
“何为错?”唯舞反问,“对错不过是自己心中的一杆秤,你若认为你无错,那你就是搅得天都塌下来了,那你也是对的。若你认为你是错的,那你什么也不错,你还是错的。”
明明知道她这样是不对的,可诸葛方明愣是没法反驳,自小便读圣贤书的他,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
“师兄,打雪仗吗?”小叶赏跑过来说。
未等他回答,唯舞便说:“师兄不玩,他身体不好,你自己去吧。”
小叶赏点点头,转身又跑开了,她在梅花林中跑来跑去的,时不时给喝茶的两人摘来几枝新鲜梅花。
对于刚刚的话,诸葛方明一直在想。
唯舞见他不说话,便提醒道:“喂,你可不要想岔了,我并不是说你去杀人放火也是对的,我这些话只适用于遇到某些犹豫又两难的问题。你日后做了坏事可别说是我唆使你这么干的。”
“先生担心,学生虽愚钝,却还是明白大是大非的,先生的教诲,学生自当细细思索,择优用之。”诸葛方明道。
“那就好,那现在光喝茶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温了酒喝?我刚从老头那里得了一壶好酒,你且等着。”唯舞说完,起身进屋去了。
不一会,她抱着一壶酒出来,快速放在红泥炉上温着了。
小叶赏跑了过来,喝了一杯茶,转身就在梅花林中转悠,她边走边吟着一首小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此情此景,此诗倒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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