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带着医童退下,屋里只剩三人,李如安放下茶杯,平静看向施馥。
“阿馥,我给你搭一下脉吧。”
“怎么?今天好没看够啊?你不累吗…”施馥好笑掩嘴,随即反应过来,讶异收了声音,安静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如安,你还会看这个吗?”
“病理百通,都有循可追,我试试吧。”
施馥黯然的眼底闪过希翼期望,伸出手腕放在案上,轻笑道,“那就有劳女医了。”
李如安搭上她手腕,发觉指下的皮肤有些冰凉,“你很冷?”
“虽有春寒,但我没觉得很冷啊,我自小手脚都比较冰凉,怎么了?”一袭淡绿春装的施馥摇摇头。
“月事不规律?可有血块?”
屋里没其他人,施馥惊奇不已,“对,从闺阁时来了初葵,月事就不是很顺,提前延后是常有的事,每次伴有血块小腹冷痛,要热敷才能缓些,我也找宫中的老嬷嬷看过,补药也喝不少,但依旧不见什么起色。”
施馥神色黯然下来,眼底有深深的愧疚,低声说道,“我这种身子原不该嫁入皇家的,愧对列祖列宗……”
这时代能行针治病的医者本来就少,善妇科的基本没有,而且全是男性,女子月事在这里代表污秽,有了什么问题也难以启齿,多半只是用些老妇人流传下来的偏方,拼命进补,所以像倚红柳玉等人的病,大夫直接是看都不会看。
“脉沉细滑,寒凝瘀阻之象,血瘀之症,需得先祛寒活血化瘀,再补阳气,养血养宫。”李如安收回手,神色淡然自若,瞥见紫烟埋头在那本子上快速记着,炭笔尖都快着了火,好笑不已。
“如安是说,你,你能治?”见她神色轻松,施馥放下膝盖的手紧紧捏着裙摆,紧张激动。
“阿馥,我只说,我可以调理好你的月事规律,其他的不能担保。”女子不孕的原因很多,月事不顺只是其中之一,李如安没把话说满。
“当然,我怎会怪你?每逢月事我实在难受煎熬,若调理好了还是不见喜,那我也就认命了。”施馥欣喜点头,而且嬷嬷说过,她久久不孕最大的原因是这恼人的月事不顺。
“行,那…”
“皇子妃,女医,大殿下和桓王爷在门外。”许立进来回话。
“…好,这就出去。”有人在,施馥不好再说,温婉笑道。
“还未入夜,请我去你府上用晚饭吧。”李如安站起身拍拍衣摆,看着施馥微微一笑。
施馥一愣,随即感激笑开,“如安能来,寒舍蓬荜生辉。”
看着妻子挽着未来皇婶婶的手臂进了府门,亲密异常,萧言挠挠头,朝旁边萧桓疑惑发问,“她们,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吗?”
萧桓耸肩,如安突然说要来这吃晚饭,他也疑惑啊。
萧言还未封王号,住的府邸还是皇子府,装潢中规中矩,倒无甚出彩的地方,几人在前厅用了饭,李如安净了手便说想去参观参观皇子妃的主院,跟着施馥走了,留下两个摸不着头脑的男人。
里间还摆着炭炉,空气暖和,屏风后的雕花拔步床上,施馥身着素白内衬,微拉起了衣摆,露出白皙平坦的腹部,上面多枚毫针闪着寒光,两个裤脚也挽到了膝盖上方,此时一只玉白纤细的手正稳稳在足三阴穴下针。
“府里有艾条吗?”李如安轻捻着针柄,抬头朝床边的苏嬷嬷问道。
苏嬷嬷是施馥的贴身人,正满怀希望看着女医施针,听得她问话楞了楞,“艾,条?女医说的可是艾草?”
“有晒干的艾草也行,拿一些来,还有切几片姜来,还有一根香线。”李如安倒是忘了,这时代有艾草,但人们只当是普通驱寒的草药,却不知这个艾草对于女人来说,全身是宝。
虽有疑惑,但都是随手能拿的东西,苏嬷嬷很快拿了回来。
李如安把晒干的艾草捏得粉碎起绒,动手拔了施馥腹部的针,在关元穴,神厥穴,气海穴上各放了一片姜,捏起艾绒放于姜片上,拿起香线点燃,轻吹了吹灰,把艾绒点着。
“苏嬷嬷,记住刚才的顺序,还有这三个穴位,我今天先示范给你看,但艾灸时间最好是每天都在巳时左右,灸的时间不要超过两刻钟,每晚睡前,用艾草熬的水给她泡脚,也不要超过两刻钟,一直持续到她下次月事来为止。”
房里弥漫着艾草香,苏嬷嬷无比认真听着,连连点头,施馥感觉腹部温热,格外舒服,微抬了头往下看。
“艾灸时别动,注意烫伤,身体要放松。”李如安按住她肩膀,“你平日吃食尽量不要碰凉的,我待会写几个食疗的炖汤方子,隔两天炖一次,每隔三日我来施针一次,待你下次来月事看效果如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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