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哀家仔细想过了,你成亲后,去西蜀吧,远离京都。”
殿内无人,太后说出心中打算,看着小儿肖似先帝的眉眼,愧疚叹息,不愿戳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纸张。
萧桓起身走到中央跪下,抬头看向疑惑的太后,正色说道,“母后,儿臣可以去西蜀,但请母后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怎么跪下了?快起来说。”
“母后若想儿臣远离朝政,那李元之女便万万娶不得。”
“……起来坐下说吧,哀家还未老眼昏花,李元此人习性如何,哀家清楚得很,但他那长女温和娴静,样貌脾性都肖似她外祖高家的人,是个顶好的孩子,成亲后跟着你去了西蜀,就算往后李元自作了孽,山高水远的,也不会有什么牵连了。”
“母后,您想得太简单,不说如今李元会想方设法阻止儿臣去西蜀,就说儿臣能否会顺利得到陛下放行。”
太后定定看着神色平静的儿子,片刻才开口问道,“此事哀家会劝说皇帝的,只是终究要亏待你了,大志不能展,你可会怨母后?”
“儿臣不敢,也不会,母后这些年一直在为儿臣的事操心,让儿臣去西蜀的深意儿臣也懂,只是李元之女,儿臣不能娶。”
“你既明白母后的心,为何还要拒绝?郑嬷嬷可都告诉哀家了,你拒了礼部的规制安排,那新府里连个年轻的丫鬟都不留,就剩几个婆子随从,冷冰冰的,你都几岁的人了,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你让哀家怎么放心得下?娶个温柔娴静的女主人回去管着家,热饭热炕头,怎么不好?”
太后越说越心疼,连些个乡野粗句都说出来了,再想了想,疑惑看向儿子,“难道你有心仪之人了?”
“……”萧桓沉默,虽然不合时机,但他不想否认。
“还真有?哪家小姐?不对,你才刚回来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太后大为惊讶,连声问道。
“……关乎闺阁女子名声清誉,儿臣暂时不能说,请母后谅解。”萧桓摸了摸鼻子,躲开母后那如距目光。
“这又没外人,只要母后不说,怕什么?”太后拍了拍桌子,心急如焚,她这儿子自小性子孤清,见到那些世家小姐永远冷冰冰的绷着个脸,油盐不进的模样,白瞎了一副顶好的容貌,她是真好奇儿子看上的人是怎样的。
萧桓瞥见殿门外一行端着托盘走近的宫人,松了口气,起身扶起母亲,“母后,先用午膳吧,儿臣陪您。”
“别转移话题,你这招用得还少吗?”太后瞪了儿子一眼。
待宫人摆好了膳食,萧桓扶着母亲到楠木圆桌坐下,笑着说道,“儿臣早饭用的少,这会实在是饿了。”
“唉,你啊,母后说你什么好,快先用膳,母后让阿雁做了你喜欢的冬笋尖。”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在意自己孩儿饿肚子的,一国太后也未能免之。
午后,太后午憩,萧桓退出永福宫,松了口气绕过亭阁长廊,蜿蜒水榭,往出宫大道走去。
宫门口,一高大正装蓝袍年轻男子站立,见萧桓出来,雅正俊朗的脸庞上扬起一抹笑容。
“皇叔万安。”男子毕恭毕敬拱手行礼。
“阿言。”萧桓伸手虚扶一把,微笑看着萧言,大皇子萧言只比他小了两岁,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比起叔侄,更多的是朋友之情。
“昨日我出了城,今日方归,听闻皇叔进了宫陪皇祖母用膳,特在这等。”萧言看着眼前风采依旧,但多了几分军人铁骨的人,语气变得熟稔起来。
“去我府上坐坐吧。”萧桓说着走向宫门外等候的易行等人。
“自然,皇叔可要给我好好说一说那一战的壮举过程。”
京都郊外南山别院
黑楠木书案前,一身金丝蟒袍的萧瑞揉着阴疼的额头,皱眉看着手中的折子,片刻后啪一声丢下,闭上模糊的双眼。
“传高逸。”
曹公公应声退下,吩咐了门口的小太监去传唤高太医,回到书案旁站着,余光见陛下刚毅脸上紧闭的眼睛,心下忧虑。
近几个月,陛下的头风越发严重,经常视线模糊,有时候连手边上的御笔都看不见。
“微臣高逸参加陛下。”一名青衣素袍男人提着医箱步入主屋,朝萧瑞行礼。
“平身,朕这头又疼了,服了金丹也只稍缓了一会。”萧瑞站起身,活动着半边刺麻的肩膀,走到龙腾躺椅坐下,声音疲惫。
“陛下,金丹虽有暂时止痛只用,但不可多服。”高逸淡淡重复着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抬手搭脉,墨发用玉环扎起,脸庞线条优美,肤色偏白,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略长,睫毛浓密,眼梢微翘,高挺鼻梁下嘴唇略丰,男生女相,却不显阴柔,自有一股风流不羁,玉树临风的出尘气质,虽已步入中年,但年龄只是在风流俊秀的脸庞上增添了一份成熟稳重。
旁边曹公公暗暗咂舌,这高太医相貌实在是赏心悦目,连自己平日里常见的都不时会看楞了神,怪不得宫中娘娘都抢着指定要他去请平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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