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神卫军指挥使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从马背上滚落。失去主人的战马立刻悲鸣着减速。
跟在那指挥使身侧一道冲锋的另外两名骑兵大骸,双双举刀在各自胸前挥舞,以免自己步了上司后尘。哪里管什么用?又有两支长枪呼啸着飞来,准确地命中了其麾下坐骑,深入盈尺。
两匹战马轰然栽倒,将其背上的骑兵直接摔倒了张押班的脚下,筋断骨折。
还没等那张押班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韩青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响起,“前排竖枪,对准马眼睛。避免战马直冲军阵。其他事情,交给后排的弟兄!”
紧跟着,又是两支投矛急飞而至,一支射中人的胸口,一支射中马的脖颈,将另外两名神卫军骑兵送回了老家。
西华门的前方,原本就不怎么宽阔。三匹死马和五名骑兵的尸体,顿时就将道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后续冲过来的其他神卫军将士,为了避免被人和马的尸体绊倒,只能主动放慢速度。而张押班亲眼目睹了敌将死亡的惨状之后,却精神大振,扯开嗓子高声断喝,“竖枪,枪锋对准马眼睛。百万辽军中取了萧摩柯首级的韩判官跟咱们在一起!”
“竖枪,竖枪——”留下来断后的众宫廷侍卫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一个个咬紧牙关,将长枪斜着竖在地上,努力将枪锋对准敌军的战马眼睛。
“城上的兄弟,射火箭!战马怕火!”再看韩青,早就将叶青莲交给了身边的追随者,又举起一根弟兄们主动递过来的长枪,高声断喝。
“放火箭,放火箭!”敌楼上,另一个押班立刻有了主心骨,扯开嗓子高声重复。
立刻有七八支火箭,朝着神卫军头顶落下。紧跟着,是数十上百支。宛若流行当空而坠。
这些仓促射出来的火箭,要准头没准头,要威力没威力,对战马的恐吓效果,却立竿见影。
当即,神卫军的队伍就乱了起来,惊马互相冲撞,惨叫声和悲鸣声不绝于耳。
“后撤,后撤到羽箭射程之外!”前方的道路受阻,头顶又有火箭不停射下,带队的神卫军主将知道偷袭的机会已失,皱着眉头调整战术。
传令兵吹响号角,挥动旗帜,将他的命令传进所有骑兵的耳朵。原本就无法继续前进的骑兵们,立刻拉着坐骑远离西华门。转眼间,就退到了一百步之外。
“多,多谢韩判官出手相救!”张押班立刻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喘息着向韩青拱手行礼。
“多谢韩判官出手相救!”留下来跟张押班一起断后的侍卫们,也如蒙大赦,纷纷转过头,顶着一脑袋冷汗拱手。
刚才那几杆投枪,让他们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让他们每个人都确信,有关韩青杀入数万辽军之中取上将萧摩柯之首级的传说,绝非虚妄!
五枪,掷死了三名敌军,两匹骏马,无一虚发。
如果能源源不断地给韩判官提供长枪……
”大伙赶快入城,趁着神卫军没反应过来。”仿佛猜到了侍卫们在幻想什么,韩青活动着已经发酸的手臂,低声回应,“战马怕火,人可未必。”
话音刚落,已经退到了一百步之外的神卫军队伍之后,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紧跟着,一名足足九尺半高的壮汉,左手持盾,右手持着铁蒺藜骨朵,带着五十几名铁甲精兵,徒步向西华门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步人甲,他们穿的是步人甲!”有侍卫识货,立刻哑着嗓子惊呼。
步人甲,是大宋为了弥补缺乏战马的缺陷,专门创造出来重型步兵战甲。从头盔靴子表面,都包裹上了一层精铁。将士们穿在身上之后,可以挡住大多数箭矢和兵器的攻击,堪称刀枪不入。
每套步人甲,重量最低也得八十多斤,寻常兵卒穿戴起来,根本走不动路,更甭提抡着兵器厮杀。所以,军中需要找百里挑一的猛士,耗费重金专门培养训练,才能让步人甲物尽其用。
而能穿上步人甲作战的猛士,在军中也有专门的称谓,即铁甲士。其军饷和地位,直接与都头持平,统带铁甲士的将领,最低也以营级指挥使起步。
“谁还有手雷,就是火雷弹,点燃了炸他。盔甲越重,人躲得就越慢!”韩青也没想到,原本该出现在抗击契丹前线的步人甲,竟然出现在了西华门口。扭过头,冲着身边的宫廷侍卫们提醒。
众侍卫们面面相觑,迟迟做不出任何回应。直到韩青用手比划出了火雷弹的摸样,并且表示自己身上的已经用尽。带队的张押班才苦笑着向他解释,“那,那东西威力太大,怎么可能在宫卫之中随意配备?要是有,也会锁在皇城司的库房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发给弟兄们。”
“这——”韩青听得连连皱眉,然而,却知道张押班说得乃是实情。
火雷弹用来对付骑兵胯下的战马,威力的确一等一。当然应该优先装备到河北前线,去对付契丹铁骑。大宋的皇宫,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遭到骑兵的进攻?火雷弹装备到宫廷侍卫手里,哪有机会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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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内宫侍卫主要防备是刺客和小股胆大包天的歹徒,弓箭、盾牌和刀枪就足够。装备了火雷弹,万一有哪个侍卫心生歹意,老远地点燃了朝官家脚下一丢,那大宋可就得改天换日!
“砰,砰,砰!”带领铁甲士杀过来的壮汉用铁蒺藜骨朵捶打盾牌,发出沉闷的声响。
“砰,砰,砰!”铁甲士们也见样学样,一边用兵器拍打自己包裹着铁甲的前胸,一边缓缓地向前推进。
城头上的宫廷侍卫们,纷纷将火箭换成破甲锥,朝着壮汉和他身边的伙伴攒射,然而,那些以尖利着称的破甲锥,落在目标身上,却只溅起一串耀眼的火花,就被反弹开,根本无法伤害到对方一根汗毛。
“继续进城,一时进不了城的,准备把长枪递给我!”韩青没有更多时间耽搁,果断大喊了一声,随即将长枪再度举过了头顶。
迈开双腿,向前助跑了几步,他猛然腰间发力,同时挥动手臂。握在手里的长枪“嗖”地一声,腾空而起,直奔那身披步人甲的壮汉胸口。
二十步之内,长枪的重量和攻击力,远超过弓箭。那壮汉不敢用甲胄硬扛,果断举起了盾牌。
“砰——”枪锋与盾牌接触,刺进三寸许,便难以为继。枪杆因为惯性和重力的双重作用,在盾牌上像鞭子般上下摇摆。
那身披步人甲的壮汉被震得手腕发酸,果断戳盾牌于地,挥刀砍向卡在盾牌上的长枪。
还没等刀刃与枪杆接触,半空中又传来了一声呼啸,却是韩青,将第二根长枪又朝着他掷了过来。
“该死!”壮汉大急,顾不得继续砍枪杆,将盾牌重新举起,护住自己的上半身。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第二支长枪与盾牌接触,枪锋仍旧刺入三寸。枪杆如同老虎尾巴一样上下摇摆。
长枪的枪杆都为白蜡木所造,连同枪锋一起,分量在五斤上下,也算不得重。即便如此,两根枪杆同时在盾牌上摇摆,仍旧让壮汉握盾的手感觉有些吃力。不得已,他再度将盾牌戳向地面,挥刀试图斩断枪杆,却没想到,握刀的手臂刚刚举起,第三声呼啸已经传入了他的耳朵。
“呼——”长枪撕破空气,枪锋在火光的照耀下,刺骨生寒。那身披步人甲的壮汉,行动不便,无法左右躲闪,只能再度举起盾牌去阻挡枪锋。
“砰!”第三杆长枪,再度射中盾牌。深入三寸,枪杆与前面两根枪杆碰撞,啪啪作响。
壮汉的手腕发酸,胳膊发木,却咬着牙将盾牌举稳,以免自己刚刚将盾牌放下,第四根长枪就又凌空飞致。
这个出自本能地偷懒行为,可是要了他的命。
半空中风声呼啸,果然有第四根长枪飞致。却没有射向他的胸口,而换了低平的轨迹,半空中骤然下降,直奔他的小腿。
“啊——”壮汉的反应非常灵敏,感觉到危险临近,果断将盾牌下戳。
雪亮的枪锋,没有命中他的任何一条腿,却正中他两腿之间的地面。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砸出一串火星。
他开始戳下去的盾牌,边缘处与枪杆尾部相撞,登时就让长枪加速坠地。紧跟着,枪锋重新弹起,枪身在惯性和盾牌下砸的双重作用下,由纵转横,“啪”地一声,正中他左脚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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