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把杨行彦狗贼干掉了!”张帆暗自松了一口气,刹那间,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周围的弟兄们,也纷纷收起手雷,抬手背,用力擦汗。任由叛军越跑越远,没有兴趣追,也没有力气去追。
能跟着一个喜欢身先士卒的上司,既让大伙感觉幸运,又让大伙感觉肩头无比沉重。
幸运是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大伙都不会担心被上司当做弃子。遇到敌军,上司永远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而不是远远地躲在后面,用军法逼着大伙跟敌军拼命。
沉重则是因为,大伙时时刻刻,都得担心上司的安危。万一上司受伤或者阵亡,先前大伙取得的所有胜利,都瞬间化作泡影。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今夜,如果韩青不主动去替武又开道,或者杀出一条通道之后,立刻抽身而去。大伙感觉就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哪怕武又在攻打官厅之时,花费双倍的时间,大伙也不用担心敌军还有机会咸鱼翻身。
而刚才,如果官厅那边的爆炸声,来得再晚一些。如果再出现第三处不甘心接受失败的顽敌,大伙真的不敢去想,会不会落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张帆,看看弟兄们谁还有力气喊,去告诉敌军,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手上没有血债,就既往不咎!否则,哪怕逃到天边,早晚也得被官府抓回去问斩!”韩青也累得筋疲力竭,强打精神来到张帆身边,喘息着嗓子吩咐。
“是!”张帆立刻放弃了肚子里的杂七杂八想法,在马背上肃立拱手。
“还有,找个人去通知李遇,别光顾着杀贼,把杨行彦刚刚招募的新兵,能留下的,尽量留下来。”不待他去执行任务,韩青想了想,又快速补充,“新兵手上没有血债,又身强力壮,刚好挑一部分出来,补充给控鹤署。”
“是!”张帆恍然大悟,回答声中,立刻带上了几分兴奋。
韩青挥挥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安排新的任务。然后坐在马背上,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东张西望。
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发现杨行彦的住处被炸上了天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叛军,试图聚集起来发动反扑。
无论是来自三山岛的前水师士卒,来自严、杨两家的家丁,还是刚刚被杨行彦挟裹入伍的青壮,全都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逃得如同丧家之犬。
而接下来,原本持观望态度,或者对杨行彦恨之入骨,却没有力气反抗的地方官员,肯定会尽全力对溃兵进行缉拿,以证明自己跟叛军不是同党。
等待着大多数溃兵的下场,基本都是兜头一刀。
韩青不同情杨行彦手下那些水师将士,也不同情严、杨两家的家丁。明知道杨行彦是整个京东东路最大的人贩子,这些将士和家丁,却不选择偷偷逃走,而是继续为虎作伥,被地方官府抓了去割脑袋邀功,就没资格喊冤。
他唯独同情的是,受到了杨行彦的蒙蔽,或者被杨行彦拿八百文钱诱骗入伍的当地百姓。
这些人数量庞大,却还没来得及作恶,被地方官府抓了去,当作贼人的同党处死,未免可惜。
而一旦这些人发现各自没了活路,干脆去投奔的纯阳教。他今夜的战果,就要大打折扣。
所以,在彻底锁定胜局之后,韩青干脆及时法外施恩,给叛军中的新兵,专门留出一条活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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