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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游湖

4个月前 作者: 半夏谷

六月初,姑苏多雨,正是麦收禾壮的时节。

钱塘湖,在西汉没有名气。那时,断桥白堤不叫白堤,只是寻常的柳堤,曲院风荷也不卖曲酒,唯有荷香迎风。西汉人的风雅,仍在洛阳。

起初,刘珺提出雨中游湖之时,我雀跃了许久。说来惭愧,在现世,总以囊中羞涩为由,心中向往的西湖胜景每次都被落下。如今,怀着十月大的小遗,与夫君一起于画船听雨眠,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为了准备游湖,我一大清早就催着刘珺去集市采买游湖所需物品。什么采莲南塘,什么孤舟垂钓,什么烹茶煮酒,我都要尽兴地玩上一遍。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更大。我以为费尽唇舌劝退了红玉和秋夕姑姑,又在床榻之上任由阿珺相公采撷,便能在西湖之上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可是,当念奴挣脱阿胜的怀抱,站在朱红『色』琉璃船上招摇着胖乎乎的小手时,我的笑容僵硬成了一朵九月的枯荷。再看到刘彻搀扶着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卫子夫,贱兮兮地炫耀着我精心设计的桃花扇之际,我只想拔腿就跑。更加令我瑟瑟发抖的是,阿离牵着李倾城的手,立在船头,宛若仙人入画。

“阿珺相公,你不是喜欢钱塘湖陈记桂鱼吗?堇儿饿了,不如我们现在去吃。”我见细雨停歇,连忙殷勤地抢过刘珺手中的竹骨绸伞收好。

“娘子昨日在温泉中卯足了劲儿央求为夫画一幅钱塘绝『色』,为夫岂能扫了娘子的兴致。”刘珺吩咐仆人将细软搬入画船,拉着我的手,踏上画船。

语罢,我狠狠地剜了刘珺一眼,耳根子烧得发烫。哼,这个黑心肠的夫君,硬是强迫我陪他再折腾一回“花径暗香流”,才肯答应画钱塘绝『色』。咳咳,这绝『色』当然指我呢,低调低调。

“九哥真不厚道,叮嘱我们携带美眷游湖,自个儿却领着野丫头。”刘彻潇洒地展开桃花扇,笑得要有多贱就有多贱。

上船时,我掏出新买的铜镜,朝刘珺抛了一个跟着丁四娘苦学多日的媚眼,问道:“魔镜呀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为了给小遗进行胎教,我凭借着记忆,抄写了一本小时候读过的世界童话书。那些迪士尼公主一律被我改编成了王子,再套上温润如玉的品『性』,立志将小遗培养成上位的男二号。所谓上位的男二号,便是对外保持儒雅风度,而对待倾心的女主直接扑上去啃干净。

可惜,阿珺相公为小遗读睡前故事时,只挑那些原汁原味的童话,例如白雪公主。他竟然调笑我和那个巫后相似,每天一颗削皮切块的苹果。呜呜,我最讨厌吃苹果了,这么折磨自己完全是为了小遗的智商考虑。毕竟阿珺相公才三维,这智商若是随了阿珺相公,以后岂不是被九维物种的小伙伴嘲笑。

“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当然是娘子大人。”刘珺握着我的肩膀,深情款款。

话音刚落,引得哄堂大笑。我十分满意这个答案,踮起脚尖,大方地啄了一下自家夫君的嘴唇,值得赞赏。

“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一定是祭司姐姐。”念奴含着阿胜递过来的糖葫芦,吐词不清。

“这天下第一美人就在画船上,你也好意思大言不惭。朕看你,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女人。”刘彻手中的桃花扇,指着戴了面纱的李倾城,嘲讽道。

刘彻开的玩笑,刺激到我。扫了一圈画船上的女人,似乎个个都美过我,立即扁扁嘴,耷拉起脑袋。

夏念奴,模样娇俏可爱。上穿樱红『色』衣衫,戴一尾小鱼金锁,下罩百褶裙,额前点了一朵三瓣钿子,被阿胜逗得咯咯地笑。

卫子夫,未施粉黛,大着肚子,依旧不减温婉的气质。一身杏黄『色』的桂花纹云裳,衬托得那双水杏眼愈发地『迷』蒙,当真如拔了刺的蔷薇般养在深闺人未识。

李倾城,就更不必说,作为嫣红馆的馆主,蝉联了十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即使戴着白面纱,也阻碍不了万千热血少年对她的遐想。她明明穿了一件不起眼的淡紫『色』云纹曲裾,不仅将同样穿了淡紫『色』撒花留仙裙的我比下去,更是衬托得钱塘湖之景索然无味。

“娘子不是嚷嚷着画钱塘绝『色』?趁着雨未下,得抓紧。”刘珺击掌三声,示意仆人从画船的底部放出一只乌篷船,尔后背着一竹箱的文房用具,牵着我下了乌篷船。

为了防止乌篷船被念奴惦记上,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划船,待乌篷船离那艘画船远远的,我才一屁股地坐在船头,观看钱塘湖风景。嘿嘿,主要是欣赏阿珺相公端坐在船头绘画的美『色』。

这乌篷船虽小,五脏六腑齐全。船板上铺就着水蓝『色』云暖缎子,这云暖缎子原本是太皇太后窦漪房的专用,自窦漪房死后,太后王娡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解禁令,挫一挫窦漪房的威风。

更令我欢喜地扑进刘珺的怀里是钓鱼竿。呵呵,我可没什么耐心当钓鱼翁。往鱼钩挂上蚯蚓,扑通一声甩到湖里,便没我的事情了。我只需在察觉鱼竿抖动之时,立即亲一口阿珺相公的脸颊,他自会扬起鱼竿,将傻鱼丢入鱼篓子。</div>

哎,天公不作美,刘珺刚画完钱塘湖荷塘风光,还未来得及在莲叶之下添一个绝『色』的我,这蒙蒙细雨便打在我的脸颊上。恰好红泥小火炉的碧螺春煮好,我为刘珺倒上一杯热茶,便跪坐在他的后面,替他捶背。

本来岁月静好,我捶着捶着,力气变小,几乎贴在刘珺的背部打一下瞌睡。偶尔抬眼瞧瞧刘珺的侧颜,甚至学起长安城的纨绔子弟的痞气,眯着一对月牙眼,挑一挑刘珺的下巴,自娱自乐。偏偏对面的竹筏上站着一个淋成了落汤鸡的妙龄少女,搅『乱』了这番闲情逸致。

那妙龄少女,估『摸』着十二三岁,正是花季,梳着双丫髻,穿一身藕荷『色』罗裙,谈不上姿『色』,只是喝着姑苏的水长大的女孩,都透着水灵灵的气息,必定令长居于帝都长安城的浪子眼前一亮。

“多谢相公。”那妙龄少女接过刘珺递来的『毛』毯和热茶,也不认生,一双水做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刘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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