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盛伯渊离开后,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并带回来了一个,让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消息——这群小毛贼,居然还养了一群比他们更小的孩子。
那只野猪,他们带回去了之后,自己根本就没有分到多少,都进了那群小娃娃们的嘴里。
大半夜的,也没法找人打听。盛伯渊也不便突然出现,以免惊吓到了孩子们,就只能先回来了。
赵滟凝问:“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按理来说,饥荒年代,孩子的生存几率应该低于成年人才对。怎么附近这几个州县会有这么多孤儿?”
“应该是兵役和劳役繁重所导致的。”李弘度解释道,“自从15年前气温突降之后,这些年,不仅我们大周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北齐、西昊和西番这几个大国比我们的情况更为严重,就更不用提那些边陲小国了。我大周边境,频频遭遇骚扰和侵犯,维护江山稳定,强征了不少兵役。”
赵滟凝哼了一声:“你倒是很清楚。”
李弘度也不生气,面色平静地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想他们应该也不愿意做那亡国之奴,任由北蛮的铁骑踏平中原,肆意欺辱他们的父母、妻儿、邻里和无辜的百姓吧?”
“行了,不要用你们政治家的这一套说辞来蛊惑我了!”赵滟凝不耐烦地说道,“对我来说,我和我的家人能平平安安过自己的日子,就是最重要的。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试图说服我,洗脑我,还不如想想办法劝你那个皇弟爹,让他妥善安置这些孤儿。毕竟一个个活人,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资源。等到人都死光了,他还做谁的皇帝呢?”
李弘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赵姑娘,你再这样口无遮拦,我迟早被你害死。”
赵滟凝说:“那你可以离我远一点。我又不会追在你屁股后面,更不会吃饱了撑的故意去害你。”
“……”
李弘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睡吧!今晚估计只能睡一个多时辰了。明天一早出发的话,应该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赶到下一个县城。”
“最好是。”赵滟凝送了他一个白眼,“我可不想明天晚上继续睡破庙。”
“赵姑娘放心,我保证,接下来的这些日子,绝对不会再让你睡破庙。”
李弘度的保证,那绝对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果然没有再睡破庙,而是连破庙都没得睡了。
也不知道李弘度是不是故意整他们,顺便磨砺一下自己的心志,锻炼一番自己的品格,每次邵宇锋和盛伯渊都能赶在城门堪堪关闭的时候,达到他们的目的地。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还能说是天注定不成?
运气好的时候呢,还能就近找个山洞歇下,运气不好的时候,他们还得赶到城外的五里亭去。
到了五里亭,用厚实的麻布将亭子围起来遮风挡雪,虽然五个人挤了一点,但好歹比露天席地,直接睡在冰天雪地里要强。
比如今天,他们就在花溪县的县城外的五里亭过夜。
这附近没有能捉到鱼的地方,马车里也还有在上一个县城里买的干粮,胡乱煮点野菜粥,烤几个包子馒头也能糊弄一顿。
吃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好。
可是睡在亭子里,就不怎么舒服了。
亭子太小,没法在里面生火。
即使亭子外面蒙了块布,遮了大半的风雪吧,但风和寒气都是无缝不钻的,它们总还是找得到途径漏进来。
虽然和衣而眠,身上还盖着皮裘、毛毯,但躺下后,身上也还是怎么都热乎不起来。
赵滟凝想挨着景元这个小暖炉睡……背对着背,让她暖暖脚就行了,但小孩子害羞,怎么都不肯,还将自己的毛毯也盖在了她身上。
这么一来,倒确实是不冷了。
但看着冻得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她哪里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觉?
赵滟凝正准备将毛毯给还回去呢,才刚抓起毛毯的边边,旁边的盛伯渊突然起身,将自己的毛毯盖在了景元的身上,然后一个翻身,就钻进了邵宇锋的毯子里面。
全程一声没吭,做完后倒头就睡,简直不要太帅。
赵滟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反正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身上层层叠叠地盖了四层毛毯。除了坐在长凳上的李弘度,毛毯还盖在他腿上,其他人的毯子全在自己身上了。
赵滟凝怀疑,她就是被活活被这重如山一般的毛毯给压醒的。
掀了两床毛毯,她正打算再眯一会儿,邵宇锋跑了回来:“公子,城门开了。”
李弘度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赵滟凝说:“赵姑娘,那我们收拾收拾,就准备进城吧!”
“公子。”邵宇锋说道,“我刚看到一辆马车和一辆骡车过去了,骡车上坐着好几个小姑娘。骡车简陋,连个挡风的蓬都没有,姑娘们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好几个脸上还有伤。”</div>
李弘度还没说话呢,赵滟凝就一掀毯子坐了起来:“快,去把她们给拦下来。”
邵宇锋说:“伯渊和景元小公子已经去了。”
赵滟凝匆匆赶到的时候,景元和盛伯渊果然已经将马车和骡车拦下来了。
马车上面,一个三十出头,珠光宝气、花枝招展但泼辣凶狠的女人,正冲着拦在车前的景元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要不是盛伯渊持剑站在一旁,赵滟凝都怀疑她会冲上去将景元给撕碎了。
看这女人的衣着举止,很容易便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份职业——应该就是从粮商那里买下这些女孩的老鸨之一。
做为女人最难的,是不仅男人会欺负你,有些女人还会帮着男人来欺负你。
眼前的贱人,就是其中之一。
赵滟凝勾起唇角,笑着走了过去:“这位大娘,别骂了,我们是来跟你做买卖的。”
“谁是你大娘?”老鸨凤眼一挑,一个眼刀过来,也是媚态横生。
她的这种狐媚风骚,是沁入到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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