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诺站在原地,如僵硬的石像,一动不动。
索尔拦住朝泽诺走去的刺风,问泽诺:“是真的吗?”泽诺不答。索尔的眸中闪着厉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殿下。”泽诺的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很快又把它掩藏了起来,恢复了对一切都漠然无视的样子:“你也不相信我。”
索尔没有说话。
泽诺无所谓地拂了拂衣袖,解释道:“楚荧是我们中的内奸,她是要刺杀殿下……”泽诺扫了一眼大家怀疑的目光,仰面苦笑,不再解释.
倾月有些担忧地往前望了望,极力所视视线的最远处还是一条路。刺风腾空而起,站在半空中了望了一会儿,也终究无奈地回到了地面,探究地看向泽诺。
泽诺并不看谁,只是淡淡地道:“我们现在只有三条路。要么,穿越雪落林,要么,穿越冥天境。”
“还有一条呢?”
“踩着你脚下的路,一直走下去。”
“如果我们回去呢?”米朵有些害怕地问道。
泽诺犹豫地想了想,还是非常肯定地回答了米朵的话:“已经迟了。我们已经不可能退回去了。”
“为什么?”倾月问道。
“还记得那座把我们拦在盲山外的那座雪球一样的山吗?它是通往回路的惟一的切口,就在我们走进真正的盲山后,它已经幻灭了。”
烈狱不会留给任何人退出的机会。
索尔看着干净得虚幻的冥天境,无奈地笑笑,尽管冥天境的空灵纯净完全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它所包容的是一种细腻到极致的美,使人不自觉便自甘沉沦。可他们不能拿它未知的力量和它静谧恬然的美去赌,因为赌注是他们自己。他们也不可能选择一只脚刚踩进冥天境的地面就被分送往不同的领域,用被瓦解的力量妄图实现对自己所谓的升华与超越。
但索尔到底有些犹豫,毕竟雪落林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回忆是一种最没有用处的东西,但它依然不离不弃地流动在你的血液里。
念头只在心间微微一动,眼前已然是一副全新的天地。漫山遍野的雪落树愤怒地绽放着冰蓝色的火焰,熊熊地焚烧烘托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希约英伦的脸乖戾地映在幽蓝的如冰晶的雪落花瓣上,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他们亲切地叫着索尔:“索尔……索尔……”
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雪落树,低矮低矮的枝丫撑在索尔的头顶,挡住了大片大片的阳光,在积雪上投出细碎的忧伤。
倾月席地而坐,简单古朴的长琴从她的掌心幻化出来,刺风静立在她的身后,微微地笑着,笑容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流光溢彩,与雪落花释放的绝望互相抗横;泽诺斜倚在一株雪落树上,微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绒绒的碎雪,高贵的骑士模样把所有人都挡在他的世界之外。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自己。
这样的画面像零晶城里永不落尘的幻境,纯粹,但经不起波澜。
米朵虔诚地跪在一株雪落树下,小心地拾起凋零在地面的雪落花瓣,忽闪的眼睛里倒映出湖蓝的天光。
在一刹那间,米朵的眼睛里忽然迸射出无数的惊恐,刚刚张开的口被掐断了气息,发不出一丝声音。一朵孱弱的雪落花在她头顶的树丫悠然飘落,泽诺在看到那朵花时脸色陡变,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用灵力在米朵的头顶撑开一个结界,身形一晃,将米朵护在身下。
那朵看似无害的雪落花在碰到泽诺施下的结界时竟发出“铿”的一声沉闷声响,索尔的心抽搐起来,烈狱再一次开始了他的屠杀,这一次,竟然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不是泽诺,现在的米朵一定安详地睡在雪落树下,额头上停落着一朵优雅的雪落花。</div>
索尔打量着剩下的这最后几人,对他们说:“无论你们谁是烈狱,请别伤害我妹妹。”
“殿下,请您仔细地判断,泽诺到底比我们强了多少,就算他超越我们一大截,但又怎么能挡住神的攻击?”
“刺风,你这么着急地想证明我是烈狱到底有什么目的?”
米朵抢过泽诺的话:“刺风,如果泽诺是烈狱,他又怎么会救我?”
“为了让我们相信他不是烈狱。”
“那么现在呢?你相信了吗?”
索尔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泽诺,米朵就蛮横地像头小兽,简直是不可理喻,就算刺风的话有些刺耳,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
刺风打量了泽诺一会儿,还是不认输地道:“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
倾月的弦“铮”地一声断掉,刺风把头别到一边去,不再说话。
米朵很少会这样看着一个人,但现在她用一种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般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刺风,然后气极败坏地冲着索尔吼道:“哥你说句话啊!”
刺风的话确实让索尔想了不少,但索尔并未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泽诺是众人中间灵力最强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能逼他成为他们的敌人。至少现在不能。
索尔没有理会米朵的要求,泽诺的眼睛像一丛微弱的烛火,忽闪了一下,“嘶”地熄灭了。
再次向雪落林深处走去的时候,泽诺一直都和众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他总是缓缓地跟在大家的后面,目光放得很远很远,只有米朵故意缠着他,在他身旁喋喋不休地说着。泽诺推开她,她就再黏上去,泽诺的眼睛总是看向索尔,欣赏着他因担心米朵而自眼中流露出的惶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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