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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随意

3个月前 作者: 胡金枝

“罢了,哀家也知你不喜随意伤人性命,暂且按你的意思办。若是查证潘爱子当真是那*人的女儿,再商议如何处置。你退下吧,哀家累了,想休息会。”

“是。”

礼毕,丹春微垂着头,缓缓退出慈和宫……

翌日清晨,铅云低垂,细雨蒙蒙。

丝丝冷风透过门缝,吹得案上烛火摇摆不定。

口干舌燥之感迫使潘爱子缓缓睁开双眸,挣扎着欲起身,却惊醒了趴在床边休息的薛谨之。

“爱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朕这就宣太医来给你仔细瞧瞧。”

欣喜似海潮袭卷心扉,薛谨之紧紧的抓住潘爱子的手,情绪有些激动道。

“谨哥哥,不用了,爱子只是觉得有点口渴,想要喝水。”

望着眼前满面憔悴,双目布满血丝的薛谨之,潘爱子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心下则暖暖的。

在这世上,除了季叔叔会这么紧张她之外,真的没想到,谨哥哥也会对她那么好。

“傻丫头,只不过是想喝水嘛。谨哥哥这就给你去倒来,别哭了。”

温柔的拭去潘爱子娇嫩秀颜上的泪水,薛谨之笑着软语轻哄毕,起身倒了杯水,将她扶起,让其靠着自己温暖宽厚的胸膛,便于饮水。

静静的看着潘爱子贪婪的喝着杯中之水,满足而又享受的表情就好像在饮琼浆玉露,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笑意更浓。

“还要喝吗?”

“恩。”

点了点头,接连喝了三四杯,潘爱子方笑着说够了;薛谨之又问她饿不饿,想吃点什么,都被其摇头拒绝了。

两人相拥而坐,俱是静默不语,享受着彼此相依的那份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雨停,温暖的阳光透进室内,笼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淡淡的七彩光晕。

“谨哥哥,爱子想要出宫,想要见季叔叔。”

伸手把玩着薛谨之腰间佩戴的龙形暖玉,潘爱子低眉垂眸,突然轻声道。

皇宫内,虽然有蓉儿姐姐,还有谨哥哥疼她,但是太后好像不喜欢她,还命人将她关进天牢,差点害她丧命。

在进宫之前,季叔叔曾一再告诫她,千万莫要与太后或者皇上有什么牵扯,否则性命堪虞,而今果真应验了。

她不要再待在这个随时会丧命的皇宫,即便舍不得谨哥哥,舍不得蓉儿姐姐。

手指温柔的梳理着潘爱子乌黑浓密的长发,薛谨之抿了抿唇,静默半晌,方笑着点头道:

“好,待你身体痊愈,谨哥哥就求皇上送你回王府。”

倘若让爱子继续留在宫中,依着皇弟的性子,不出三五日,必定便来要人,倒不如先将爱子送回荣王府再做计较。

“谢谢谨哥哥。”

满面欣喜的抬头,清澈晶亮的双眸之中尽是雀跃之色,潘爱子语声轻快的感激道。

薛谨之忍不住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子,越发将其搂的更紧。

突地,有太监进宫来报,说是容华娘娘有事求见,薛谨之原不打算见公孙蓉儿的,然在潘爱子一再央求之下,方点头应了。

须臾,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的公孙蓉儿在太监的引领下,出现在薛谨之与潘爱子面前。

猛然见到薛谨之拥抱着潘爱子的画面,公孙蓉儿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又似被泡在了黄连水之中,苦涩不已。

稳了稳心神,面色沉静的朝薛谨之行礼毕,公孙蓉儿方轻启檀口道:

“皇上,爱子的叔父听闻她在宫中性命垂危,大清早就托皇宫守卫来求嫔妾,希望嫔妾能够求得皇上同意,让他进宫见爱子一面。”

“谨哥哥,你,你竟然是皇上。”

满是惊愕的离开薛谨之的怀抱,潘爱子蹙眉低声道,清澈明亮的双眸中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心阵阵刺痛,仿若幼时被蜜蜂蛰了般的疼。

“难道我是皇上不好吗?”

未曾料到潘爱子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有此反应,薛谨之面上依旧微笑,心却被不安所笼罩。

见潘爱子沉默不语,薛谨之心头那种即将失去她、无法将其留在身边的无措感越发重了几分,就连呼吸也不由变得微微有些急促。

“谨哥哥是皇上,就能更好的保护爱子啊!”

极力稳住心神,再度将潘爱子拥抱入怀,薛谨之温柔似水的笑言道。

娇嫩的小脸靠着薛谨之温暖的胸口,听着他略微有些急促却沉稳的心跳声,泪意渐渐弥漫眼眶,潘爱子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吐不出只字片语。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她的谨哥哥是皇上?

季叔叔说过,她不能跟皇上有任何牵扯的,否则必定会大难临头的。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吸了吸鼻子,努力将泪意逼回,潘爱子语声颇有些艰涩含混道:

“谨哥哥,爱子想见叔父。”

“好,只要你想见,谨哥哥马上叫人去请你叔父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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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答应毕,薛谨之朝随侍在殿的太监道:

“速去宫门外请爱子姑娘的叔父入宫。”

太监答应着去了,帝宫内蓦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静默半晌,心中的不安终究令薛谨之试探着开口:

“爱子,你是不是不希望谨哥哥是皇上?”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潘爱子,将求助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立于不远处的公孙蓉儿,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公孙蓉儿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意会其意思的潘爱子方勉强笑道:

“谨哥哥是皇上,爱子自然是开心的,因为爱子听别人说,皇上是世间最厉害的人,无论什么人都要怕皇上的。”

明知潘爱子说的是假话,薛谨之却不愿戳破,他不想逼她,令她难堪且难受。

虽然不知道爱子对他变得不似以往那般亲近的真实原因,但他相信,只要想办法留住她的人,她迟早会感受到自己对她那份比海更深的情意。

未免室内再度陷入无声的寂静,薛谨之随意扯了个话题,笑着与潘爱子聊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前去请季林的太监迈入帝宫,朝薛谨之行礼毕,方道:

“启禀皇上,爱子姑娘的叔父在外候着了。”

“宣他进来。”

太监答应着退下,少顷,一名身着淡蓝色长袍、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昂首步入……

“草民季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林将粗布长袍一撩,跪倒在地,俯首拜道,举止淡定从容,平凡的外表丝毫隐藏不了其非凡的气度。

“平身,起来说话。”

“谢皇上。”

季林刚起身,潘爱子便迫不及待的唤道:

“季叔叔……”

语未必,清澈明亮的眸中已然泪水满盈,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丫头,皇上面前,岂容你这等失礼。”

见爱子抽抽噎噎,似是遭了许多委屈,季林心中自然万分难受,但碍于薛谨之在场,只得将不舍深深隐藏,沉着脸教训道。

“呵呵,无妨。你们叔侄也好久不见了,就好好聊聊吧。”

松开潘爱子娇小柔软的身子,薛谨之笑着起身,识趣道。

语毕,命随侍在室内的宫女太监并公孙蓉儿随同自己步出房门,将偌大的帝宫主殿留给爱子叔侄。

待得房门关上,季林面露心疼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边,将爱子娇小的身子搂入怀中,轻声哄到:

“丫头,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泪水似开了闸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潘爱子只是一味的哭,好像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苦干了似的,哭得季林的心整颗纠在了一起,直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回报王爷的知遇之恩,而将爱子送进宫。

哭了良久,潘爱子方哑着嗓子道:

“季叔叔,自从进了皇宫之后,我就经常做恶梦,梦到有个女人赤身的被绑在台子上,好多男人欺负她,寒竹说那是风夫人的鬼魂缠上我了。还有,太后无缘无故将我关进天牢,差点害的我被毒蛇咬死。我讨厌这个皇宫,我不要留在这里了,你带我出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小手紧紧抓住季林的前襟,满目尽是哀求之色。

闻言,季林的心猛地一震,那被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回忆,好似带刺的藤蔓般,疯狂的在他的心头滋生开来,直扎的他一颗心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失去爱子的伤痛已然减轻,伤口也痊愈了,却不曾料到,所谓的痊愈只不过是表皮的愈合,内里却以溃烂发脓,烟儿记忆的回复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易的将那表皮挑破了。

“季叔叔,这世间会不会真的有鬼魂?太后又为何无缘无故要责罚爱子?”

这么多年未曾仔细看过烟儿的模样,而今望着她惶恐无助的小脸,季林突然惊觉,烟儿的容貌简直就跟爱子一模一样,就连自己看着,也几乎分不清眼前的脸到底是谁了,何况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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