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并不似一般乡下妇人那般壮实,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可王氏看起来还是那么纤细瘦弱,身若扶柳,郑氏极其不喜欢她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所以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想到王氏会对郭玉双动手。
而本就被郑氏的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心怨恨的郭玉双更是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眼里娇娇弱弱,还有些傻乎乎的王氏这会的动作这么快,有些措手不及的她直接被王氏这使了浑身力气的几巴掌就给打蒙了。
最后还是不久前因为打人而赔了银子的郑氏最先反应过来的,见王氏动手忙跳着脚的吆喝另外两个媳妇叫道:“你们还不赶紧把王氏给我拉开,难道还想赔银子不成。”
如今祖家没有分家,家里的一切花销都是由郑氏支出,若是郭玉双真的再像她表哥和吕婆子那般讹人的话,那这银子可还得是郑氏出,郑氏的手里虽然不缺银子,可却也不想白白的将银子花在这种地方。
郑氏的这一嗓子让本来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祖家另外两个媳妇吓了一跳,虽然不想管,可婆婆的话又不得不听,对望一眼之后的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幸灾乐祸。
祖家妯娌几个因为平时干活的多少时有摩擦,加上郑氏并不是一个善于调解矛盾的婆婆,所以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几人之间并不和睦,只是碍于郑氏的话这才不情不愿的动手将王氏给拉开了。
直到李氏和窦氏将王氏拉开之后,一直被王氏揪着头发的郭玉双这才缓过了神,捂着被打得瞬间就红肿了起来的脸颊,恨恨的瞪着手中还攥着自己几缕头发仍是犹自想要扑向自己的王氏好半晌,这才一脸委屈的看向了郑氏。
想着反正郑氏已经知道了她和祖富才的事情,这会又弄得王氏也知道了,自己何不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将事情挑明了,这样的事情若是闹开了,自己的脸面固然不好看,可他祖家的面子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郭玉双也不理会郑氏眼中的厌恶,更是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披头散发的就那么直直的跪在了郑氏的脚边,脸色凄然的哭道:“婶子你这可是冤枉死玉双了,月娥妹妹的事情弄到如今的地步那都怪姓苏的那个丫头,都是她的挑唆才使得月娥妹妹乱了方寸,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当时也极力的劝阻了,只是那姓苏的实在是太过阴险狡诈,我和月娥妹妹都中了她的圈套才会如此,还请婶子明查,莫要冤枉了玉双。”
郭玉双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着郑氏的表情,见郑氏虽是依旧沉脸不语,不过面上却似有松动,忙又状似柔弱的拿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哀声说道:“这一路逃难过来,我也是见到了不少女孩子被那些个心术不正的歹人毁了清白,可那都是没有家人庇护的孤女,婶子,玉双在到临安城的时候,都是一直跟家人在一起的,也是后来玉双来这边买房之后才与家人失散的,这点如今在临安城的乡亲们都是可以为玉双作证的,后来玉双在村里的种种婶子都是看在眼里的,玉双的品行如何婶子您老不都看在眼里的吗?”
被李氏和窦氏抓住了胳膊的王氏一见婆婆的模样似乎有被郭玉双说动的样子,忙厉声喊道:“屁的品行,你若真的是好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会放着那么多还没成亲的小伙子不要,偏偏要来勾引我家男人,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说什么平行。”
郭玉双却是不理会一旁歇斯底里的王氏,依旧是直直的跪在郑氏的脚边哭求道:“婶子,我知道就算是玉双原本的家世也是配不上富财哥的,原本玉双也是不敢奢望的,可越是接触的多了,看着富财哥对嫂子的温柔体贴,看着各位嫂子对月娥妹妹的关爱有加,看着婶子一家和和美美的,让玉双时常想起原本在家时的情景,玉双便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婶子,玉双原本也是本分人家的姑娘,如今也不敢奢求别的,只求婶子能看在我是真心喜欢富财哥,真心想要孝敬婶子的情分上,玉双只求能跟在富财哥身边,同王家姐姐一起伺候富财哥便心满意足了,求您就成全我吧。”
说着,跪在郑氏脚边的郭玉双真的就磕起头来,一下一下的磕在泥土地面上砰砰作响,看得一旁的几人都傻了眼。
即便是刚刚还恨极了她的郑氏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郭玉双也是面露不忍,忙伸手将郭玉双拉了起来闷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样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这男人纳不纳妾又不是我这个做婆婆说的算的,你在这里求我有什么用。”
郑氏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为长得不好才嫁给了祖大成,她爹和几个兄弟都是有着妾室的,再说又不是给自己男人纳妾,这做婆婆的又有哪个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多子多福,媳妇自然也是越多越好,再说不善女红的郑氏是打心眼里喜欢郭玉双这手刺绣的手艺,所以对于郭玉双进门,郑氏倒也不是怎么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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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双见郑氏如此心中便是一喜,并没有顺势起身,又重重的朝着郑氏磕了几个头后才故意微微仰起头,让郑氏能看清楚她额头上的伤,继而哀声说道:“谢谢婶子成全。”
说起来郭玉双倒也真的是跟她那个在大户人家做过下人的娘学了不少东西,毫不露痕迹的将自己的伤痕展露出来。
只见郭玉双那原本白皙的额头上青紫一片,不过郭玉双却是浑然未觉的样子,急忙膝行了几步,跪爬到了一旁仍被抓着手臂的王氏脚前,一张清丽的面孔轻轻扬起,泪眼婆娑的看着王氏哽咽道:“求姐姐看在我对富财哥一片真心的份上,成全我吧,日后我定当做牛做马伺候姐姐,已报姐姐大恩,求姐姐成全。”
说着郭玉双又是冲着王氏磕起了头,竟是全然都不顾已经青紫一片的额头,为了能进祖家的大门,郭玉双这也是豁出去了。
她一早就打听好了,这祖家在云雾村是除了里正家之外最富裕的人家,而里正家里的儿子平时都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别说是勾搭了,平时见到她连搭理都不搭理,而且展天林家的姑娘也都是不太喜欢她的样子,所以无从下手的郭玉双才将目标转移到了祖家兄弟几个的头上。
可惜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却是并不能打动王氏,更是没能改变王氏的想法,试问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还是像郭玉双这样一个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姑娘,祖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王氏当然不会答应郭玉双的请求。
只见王氏一脸不屑的看向了郭玉双骂道:“成全你,你想的倒是美,你当我们家是你这种不清不白的丫头能进的?别说你都不知道在路上被多少人糟蹋过多少回了,就说你和你那个表哥孤男寡女的住了那么多天,我们祖家这样清清白白的人家又怎么能容下你。”
对于郭玉双的话王氏是一句都不相信的,就算郭玉双这会真的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那王氏也必须故意要将郭玉双往不清白上说,不然等她进门,那自己本就不怎么好过的日子恐怕就要更难过了。
说着王氏便一脸委屈的看向了郑氏说道:“娘,你可不要轻信了这个女人的话,如今小姑可正是说亲的紧要时候,家里的侄子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过两年也都该说亲了,若真的要是作出了纳妾的事情,那可不光是我们二房的事,那对家里几个侄子将来的亲事可也都是不好的,试问又有哪个人愿意将闺女嫁到喜欢纳妾的人家来,又不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
说着王氏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两位妯娌冷声说道:“大嫂,弟妹,我们家虽然比村里其他人家的日子好过些,可说到底也只是庄户人家,想来你们也清楚我家男人要是真的做出了纳妾这样的事情会对家里孩子以后说亲有多大的影响,你们可也都是有儿子的人,若是你们真的不在乎的话,你们就只管在一旁看热闹好了。”
这个时候一人坏了名声,那可是要连累一家人的,而王氏是个儿女双全,平时对公婆也是孝敬有加,并没有什么不贤之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祖富财要是想纳妾的话是会被人视为花心不正经的,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的也就算了,可都是靠种地过活的庄户人家,若是家里出了这样一个,那一家子男子将来说亲都是会受影响的。
郑氏虽然不喜欢儿媳妇和孙女,可几个孙子却都是她的命根子,所以王氏一说到孙子的婚事,倒是真的戳中了郑氏的软肋,于是原本有些动心的郑氏面上便又是犹豫了起来。
而王氏的话显然是让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李氏和窦氏急了,忙上前就要拉扯郭玉双。
可就在两人刚刚抓住郭玉双的时候,只听得情急之下的郭玉双大声喊道:“婶子,我有办法让姓苏的那个丫头身败名裂,只要你答应我进门,我便可以让展离不再喜欢姓苏的那个丫头。”
祖家的媳妇都知道祖月娥是郑氏的心头肉,而那块心头肉如今正为了展离茶饭不思,要死要活的折腾不休,因为这个郑氏这阵子的心情一直不好,舍不得说自家闺女的她可是没少得拿几个媳妇出气,弄得几人这阵子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
所以这会听到了郭玉双说能让展离不喜欢那个姓苏的丫头,两人拉着王氏的手便都不自觉的松开了。
这丫头说得若是真的,若是能顺利的让家里的那个小祖宗嫁给展离的话,那他们的苦难日子是不是也能早点结束,最重要的是只要祖月娥嫁出去,那么他们便能早些分家了,如今家里最大的男孩也不过九岁,跟以后儿子能不能娶到媳妇比起来,尽早分家对于两人的吸引力明显更大一些,再说想要纳妾的又不是他们的男人,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最大的。
于是两人便齐齐的放了手,转头看向了郑氏。
显然郭玉双最后的这句话让原本还犹豫不决的郑氏彻底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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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原本是不赞成闺女嫁给展离那个穷小子吃苦受罪,只是后来被祖月娥闹得没有办法这才勉强答应的,可就在展离拒婚之后,得知展离心中没有闺女的郑氏便打定了主意给闺女另寻良婿的。
只是郑氏没有想到随着一件件事情的发展,自己闺女的名声会坏到如今的地步,这会别说是找个好人家了,祖月娥就算是想嫁出去都难,而自己那个死心眼的闺女死活就认准了展离,加之这阵子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杀狼事件,让郑氏看出了展离并不是大家一直认为的那般穷,所以这会听到郭玉双的话,着实是让郑氏有些心动。
可就在郑氏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一直紧闭的东厢房的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撞开了,一脸憔悴的祖月娥满眼希翼的看着郭玉双问道:“玉双姐姐,你真的有办法让展大哥不喜欢那个姓苏的吗?你快点告诉我,你放心,只要你真的能让展大哥回心转意的话,我保证让二哥娶你进门,二哥平时最疼我的,他一定会听我的,你相信我。”
看着形容憔悴的祖月娥,郭玉双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即想到祖月娥越是这样,那自己的希望就越大,这让郭玉双心中不由的有了几分得意,可脸上的凄然表情却是没变,反而是又多了几分怜惜的神情看着祖月娥轻声说道:“月娥妹妹,你我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姐姐可曾骗过你?”
说起来郭玉双搬来也不过月余而已,她跟祖月娥相处的时间说来并不长,可这会的郭玉双哪里会在意这些,这会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郭玉双真的能让苏尘身败名裂的话,那展离便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踉踉跄跄的跑到郭玉双的近前,哪里还有平时跟郭玉双在一起时的优越感,拉着这个从未被自己当回事的朋友颤声说道:“玉双姐姐,你快点告诉我怎么才能让离哥哥厌弃苏姑娘,求求你赶紧告诉我。”
祖月娥如此表现让郭玉双越发的得意了,一向沉稳的她面上也是不由的露出了几分得意,嘴角微翘的她并没有看祖月娥。
而是只一声不响的直直看向了郑氏,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得到郑氏的保证,毕竟这个家里还是郑氏说的算的,虽然郑氏刚刚义正言辞的说儿子纳妾的事情归王氏管,可郭玉双知道,只要郑氏开口,那自己进门的事情便成了,毕竟王氏也不敢忤逆婆婆不是。
郭玉双的意思郑氏有哪里会不明白,回头看了一眼形容憔悴的祖月娥,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行了,只要你的法子真的能让苏丫头身败名裂,说不得我便做一回恶婆婆,做主让老二抬你进门做个妾,不过丑话我可是说在头里,你的法子若是不管用的话,那以你以后便离我家老二远点。”
郑氏的话让王氏心头一沉,也顾不得害怕了,冲着郑氏便是厉声喊道:“我不同意,就算是王公贵族想要纳妾也是要当家祖母点头同意才行,我是富财明媒正娶的媳妇,我不同意这个女人进门。”
这会的郑氏一心想着闺女,哪里会在意王氏的意见,指着王氏的鼻子尖声骂道:“你个自私自利的毒妇就只想着自己,你没看到你妹妹如今都成了什么模样了吗?你难道真的想看你妹妹死不成,老娘我还没死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今天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我便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让老二休了你,还不给我滚回屋去。”
大乾虽有妾室需当家祖母同意才能进门的规矩,可大乾更加重视的是孝道,若是这忤逆不孝的罪名真的坐实了的话,那祖富财完全有理由休了王氏。
所以郑氏的这一嗓子过后,王氏只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了郑氏,竟是真的不再敢说话了。
而听了郑氏这话,郭玉双的心中不禁苦笑,原本祖富财是答应娶她做平妻的,可依着如今的情形看来,自己能不能进门还要看一会事情是否顺利,这无依无靠的孤女,还是远道逃难而来的孤女,让人瞧不起也是正常,郑氏能答应自己进门做个妾室已经是很难得了。
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进门,相信自己的手段,定能让祖富财对自己好的,一个名分而已,她不在乎,再说,只要自己将祖富财哄好了,那祖家二房当家主母的位置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想到这里的郭玉双忙换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冲着郑氏又是跪了下去,谢道:“谢谢婶子成全,玉双以后定会好好孝顺婶子,跟姐姐一起好好伺候富财哥,好好对、、、、、、”
对于郭玉双这表决心的话,郑氏是一脸的不耐烦,看着摇摇欲坠却依旧硬撑着,脸上满是焦急的闺女,心中便是一疼,忙挥手打断了郭玉双的话喝道:“行了,赶紧说说你有什么法子让展离那小子厌恶苏丫头,若是你的法子真的可行那我明天便让老二将你抬进门,可若是你的法子行不通,那说什么都没用。”
只要能达到目的,郭玉双倒也不计较郑氏的态度,站起来将被王氏扯烂的头发和衣衫收拾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表哥被打你们都知道,其实你们都误会表哥了,他是真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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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你想说的若是就这些废话,那便给我滚出去,我可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
郑氏这话让郭玉双的脸色蓦的就是一僵,讪讪的道:“我表哥也是听说住在山上的苏姑娘懂医术,手里有能止疼的药,我表哥身上的伤昨晚不知怎么了疼的厉害,便想山上找苏姑娘求点止疼的药,可没想到却是一夜都没有回来,婶子,你说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整整一晚上,若说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婶子你会信吗?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我那不争气的表哥可是到了这会都还不见人影呢。”
郭玉双话音一落,一旁本还是一副无精打采样子的祖月娥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的,瞬间就有了精神,激动的上前拉起郭玉双的手问道:“玉双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表哥真的在姓苏的家里呆了一晚上,这会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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