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的内力骤然打在她身上,一口鲜血吐出,她的身子犹如破碎的枯叶朝后飞去。
湖蓝色衣角破碎,女子闭上双眸,红唇溢出苦笑。
身后是陡峭的斜坡,几人目光所至,她的身影毫无生气的消失在陡峭的斜坡里。
“不要——”
阡冶骤然怒吼,一股腥甜吐了出来。
他踉跄的飞过去,不顾大火的灼烧,飞身跳跃到陡峭的斜坡下。
国师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阡冶竟然挣脱了穴位。
无痕点的穴位让他全身都不能动,只能听到看到,没有强大的内力根本冲不开穴位。
即便冲开了,也是内伤严重受损。
无痕脸色骤变,飞身而去打晕了已然疯狂的男人。
梅姨哭红了双眸,捂着唇畔,看着陡峭的斜坡,尖刺的石锥,深不见底的斜坡。
她中了暗器,又被火烧,受了致命的内伤,只怕真的活不了了。
相处两个月,她知道这个女孩的善良,真性情。
她心里如何不难受。
国师站在斜坡上,负手而立,脸色阴沉,眉眼低垂,望着深不见底的斜坡,不知在想什么。
无痕大师脸色冰冷,“别看了,我用了十成的内力,即便摔不死也被我的内力震碎了心脉。”
国师闭了闭双眸,低沉的声音有些暗哑,“你不怕冶儿醒来后恨你吗?”
无痕脚步一顿,阴沉的目光闪过太多的情绪,他沉重道,“我只要他堂堂正正的做回诸葛榕斓,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等一切尘埃落定,我随他处置!”
大雪纷纷,火光灼耀。
国师墨袍轻荡,转身看着无痕带着阡冶离开。
梅姨顿在地上,痛哭出声,肆意的大雪渐渐熄灭了大火。
斜坡一路而下,血迹鲜明,渐渐的消失到看不见的尽头。
*
这场大雪下了很大,将整个北凉笼罩在银装下。
房内,两人负手而立,担忧的看着榻上的男人,眉眼轻阖,眼尾滑落着泪水。
寂静的房间时不时的响起男人撕心裂肺的声音,“芫儿,芫儿……”
“不要跳——”
床榻上,男人陡然睁开双眸,烛光下,一双凤眸猩红无比。
他坐起身,冷冷转头,看着房中的二人。
国师蹙眉,眉心忧心忡忡,他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男人眉目锋利,凤眸猩红,他下榻,光着脚走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两人。
每走一步,房中的气氛便下降一分,男人身上汹涌的寒意更是凛冽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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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无痕身前,俊容沉冷如冰,却绞着万分的痛。
大手一攥,将无痕提起,撕心的怒吼声响彻房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我说过,谁都不准动她!”
男人咬牙切齿,脸色狰狞,攥着无痕衣襟的大手骨头作响,一袭袈裟早已被大火烧的破碎,却抵挡不住他身上寒凉彻骨的杀意。
国师立在一侧,并未阻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无痕脸色被勒的苍白,他攥住阡冶的手腕,同样沉声怒吼,“我若不杀了她,她就会毁了你!”
男人将他狠狠丢在地上,拔出悬挂在墙上的长剑横在无痕脖子上,眸色猩红痛苦。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他的声音暗哑,破碎,裹着浓浓的心疼和心痛。
无痕瞪着他,咆哮出声,“她也是南戎太子,是南戎将军和皇后合力想要杀的人,每次南戎皇后派来的人都被你斩杀,你护的了她一时,能护的了她一世吗?你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别忘了你的仇人更多,不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不成为万人之上,你如何护的了她!”
“那你为何故意曲解事实让她误会,让她心痛,更那般残忍的杀了她!”
阡冶猩红着凤眸,握着长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无法想象她当时心里有多痛。
当时,他还以为对方是敌人,他用暗器伤了她!
那一刻,暗器扎在她心口,比扎在他心口痛上万倍。
他更无法想象,在挨了师父的内力,跌落斜坡时,她有多害怕绝望。
这一切他都不敢想!
无痕移开视线,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只想让她彻底对你死心。”
阡冶冷笑,“我从没发现,原来师父也可以这么狠。”
男人长臂一挥,长剑挥动。
国师脸色大变,“冶儿!”
门外猛地跑进来一道身影,扑在无痕身上,为他阻挡了锋利的剑。
长剑刺穿梅姨的肩膀,扎进无痕的肩膀,血渗了出来。
无痕震惊的看着阡冶,漆黑的眉眼深沉的裹了太多的情绪。
阡冶松手,冷冷的看了眼扎在两人身上的长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他后退两步,转身负手而立,眉眼压抑着沉痛,“我说过,谁敢动她,我便杀了谁,师父也不例外。”
梅姨忍着肩膀的痛,哭喊道,“冶儿,你师父只是怕你用情太深,最后万劫不复,他也是为了你好。”
男人转身,长臂一身,指向无痕,卷着猩红沉怒的眸子看着梅姨,“我最恨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去伤害我所在意的人!”
他冷冷的看着无痕,低沉的声线满是决绝,“今日起,我们师徒就此决断,你走!”
他指向门外,凤眸沉冷的看着无痕,薄薄的唇边紧抿着,唇角映着一抹血色。
无痕站起身,将梅姨抱起,眉目复杂的看着阡冶。
男人收回手负在身后,转身冷冷的看向窗外。
“我要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即便你杀了我,我一样不会离开。”
无痕抱着梅姨离开,走到门外时,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别忘了你母妃的死,别忘了楚家的三百八十口人名,别忘了你不仅是诸葛榕斓,还是楚家的子孙!”
他转头,看向始终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阡冶,“你想一辈子都隐姓埋名,一辈子躲躲藏藏,忍辱一切吗?”
“滚!”
男人沉声怒吼,袖袍一挥,剑鞘狠狠的插在无痕的脚边,地面的青石板骤然碎裂。
无痕抿唇,抱着梅姨离开。
房中陷入沉寂,国师低头轻叹,走上前拍了拍阡冶的肩膀,“冶儿,想哭便哭出来吧,舅舅知道你这一生背负的太重。”
阡冶始终神情暗沉,冰冷的凝着窗外,薄唇紧抿。
凤眸中,树上的雪片片飘落,亦如那个女人,单薄的身躯破碎坠落。
他忽然问道,“舅舅,你说她当时该有多痛。”
国师眉心紧拧,拍着男人肩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微红了黑眸,沉重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切都是因何造成的你心里清楚,若你彼时是诸葛家最高贵的身份,那丫头如何会死?若想保护你所在意的一切,那就将属于你的一切夺回来,只有拥有最高权力和实力,才能毫无忌惮的守护身边的一切。”
男人薄唇冷勾,苍凉苦涩笑意蔓延,低沉的声音沙哑破碎,“她都没了,我即便夺回一切,又能去守护什么?”
国师双手攥住他的肩膀,眉眼沉重的看着男人受伤猩红的凤眸,“你要为爱你,疼你,护你的母亲还一个清白,为我们楚家平反,为舅舅,为你自己!”
男人低头,狭长的眼睫遮掩了眸中情绪。
他挥开国师的双臂,光着脚,沉重的走向窗户前。
*
天,暗沉无边;夜,漆黑如幕。
山顶之上,大火蔓延,染红了半边天的夜幕。
秦家寨陷入火海,山寨内,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影穿梭,手里的长剑在夜里泛着森冷的光,毫不留情地抹杀每一个小匪。
山寨角落地地窖里,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外面地杀戮,眸子里充满了恐惧,恨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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