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长蔚道:“娘娘万不可心存侥幸!不如这样吧,太子就由微臣伺候好了,您还在回正殿等消息吧。”
阿木尔笑容凝在唇角,宛如一朵才凋的花朵:“让你一个御医伺候人,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本宫建议你赶紧召集其他太医,研讨下治疗肺痨的方法,免得回头束手无策,没法向皇上交代。”
康长蔚郁然道:“这……唉,微臣遵旨。”
待康长蔚走后,阿木尔便端起琉璃盏,慢步走到床榻前,原本稀微的笑容逐渐又泛出几分活力:“奕誴,快把水喝了吧。”</div>
太子的眼波哀哀如凌晨中粘叶的冷露,他淡漠地说道:“拿走,本太子不喝。”
阿木耐心道:“奕誴,本宫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你这样干烧着不喝水,很快便会吃不消的。”
太子犹豫片刻后,接过杯子啜了两口后,不禁哭了起来,阿木尔小心地搂住他,温和地问道:“奕誴,你还好吧?”
太子搓揉着泛红的眼圈,凄凄然道:“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方才那个人说我得的是肺痨,这可是不治之症哪!”
阿木尔道:“你别听她瞎讲,太医说过了,你的病症还未确定,其实照本宫看哪,你应该就是落入湖水后冻着了而已,没有患上肺痨。”
太子嗅了嗅鼻涕,瞪大了眼睛道:“真的?”
阿木尔慈爱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太子道:“可即便如此,我仍有不小的几率得的是肺痨啊,难道你就不怕被我传染么?我看那些婢子个个都对我避之不及,生怕与我产生丁点接触。”
阿木尔用那散发着沉水香气味的指尖给太子擦干眼泪:“你是本宫的孩子,即便你集千百瘟疫于一身,本宫也一样会拥你入怀,日夜照料,毕竟这是天赋造就,母性使然。”
冬阳斜斜地隔着明纸窗照了进来,沐浴在暖洋中的太子惊讶了须臾后,道:“我对你和奕欣的态度那么恶劣,你竟然还愿意把我当成是你的孩子?”
阿木尔的眼眸如一江明媚的春水,温暖而又清澈:“本宫与你的皇额娘不睦多年,在这样的背景下,你能够做到安生的住在钟粹宫闱已属不易,本宫又怎能再强求你待我好言好语好脸子。”
太子含着一丝愧疚垂下脸:“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我现在已对你生不出丁点恨意。”
“娘娘,药熬好了,让奴婢来伺候太子服下吧。”只见岱瀛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阿木尔道:“直接交给本宫便好,你忙了大半宿,也该休息会儿了。”
岱瀛会心一笑:“好,那奴婢后半夜再过来替您,奴婢告退。”
阿木尔将药汤吹凉后,缓缓地取出一勺给太子喂下,太子抿了一口后,嫌弃地说道:“这药实在是太苦了,能能不能往里头掺些糖后再喝啊?”
阿木尔含笑道:“不行,白糖性凉,若是加了后,不仅会使药汤失效,还会加重你的病情。来,忍着点苦,慢慢地把它喝了。”
在阿木尔的勉力下,太子便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将药汤饮尽,许是那药的鲜姜味实在太浓,待喝到最后一匙时,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顺带还把喉咙里带血丝的淤痰给咳了出来。
阿木尔见状,丝毫不嫌弃地为他擦拭赶紧唇角和衣襟,太子见她这么细致的照顾他,不禁双颊一红,生出几分羞涩,他悄悄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发现她生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丝毫不似寿安公主描述的那般不堪。
阿木尔给太子的额头敷上了个凉手巾后,朝窗外望了望,发现殿外已经华初上,月暗星沉:“奕誴,天已入夜,是时候该就寝了,你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派人来唤本宫。”
太子一把拉住正欲起身离开的阿木尔:“哎,不行!我这会子不敢一个人睡,因为我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涌现出那个拽我下水之人的身影,你不知道,那个人面目狰狞,模样甚是可怕!”
阿木尔倦倦一笑:“既如此,那本宫就坐在你身边,守着你睡好了。”
待阿木尔吹熄了桌上的灯后,太子用着请求的口吻道:“静娘娘,你可否为我讲个故事?”
阿木尔听到他叫敬称,不禁目光一亮:“讲故事?”
太子道:“是的,以前我生病的时候,皇额娘总是会讲故事哄我入睡。”
阿木尔按弄着手腕上的翡翠串道:“那本宫就给你讲个宋仁宗与章献太后的故事,大中祥符三年,宋仁宗的生母李氏因身份微贱,不能册封为妃,故而真宗便只得将他交给皇后刘娥抚养。虽说仁宗不是刘娥的亲生子,但是刘娥却对他很是上心,为了将他培养成一代帝王,常常动以礼法管教。据说,仁宗幼时常被风痰之症困扰,所以刘娥便下令不许给他吃虾蟹海鲜。杨淑妃见状,便伺机唱起了白脸,命人偷偷地弄来些给仁宗吃。长此以往,这便导致仁宗亲近杨妃,而恨刘娥。后来刘娥从宫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后,宫人问她可后悔对皇帝那般严厉,她却说自己毫不后悔,因为这正说明她是一个真情实意的好养母……”
半弯朦胧的毛月亮挂在天际,昏黄的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似的,阿木尔为太子盖好被子后,便忍着困意走到门口,朝着那蒙有湿湿雾气的月亮双手合十,默默朝拜,祈祷着太子可以平安的度过这次劫难。迷朦中的太子,眯眼望着阿木尔的背影,不禁暗暗地流下了两道灼烫的热泪。</div>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