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被死士挥剑挡开,数十枚棋子宛如零星一般迸溅散落,万般惊骇的阿木尔像母鹿一般拽着奕缵仓促逃进房间,大声的呼救:“来人哪,抓刺客!庙里有刺客!来人哪!救命啊!救命……”
若是换成寻常杀手,发现自己暴露,肯定会乖乖的逃离,可是这个人乃是服下毒药的王府死士,所以即便阿木尔再怎么大声呼救,也丝毫不能让他产生半点忌惮。只见殿门在反复踢打下,被重重踹开,面如土色的阿木尔尖叫着躲开横空劈来的长剑,那死士一击落了空,旋即又像个野兽一般扑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奕缵竟然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右腿:“坏人,不许你伤害静娘娘!坏人!”
死士见自己被一个黄口小儿牵制,登时怒火中烧,他气急败坏地捶打起奕缵,边打边呵道:“臭崽子放手,放手,放手……”
奕缵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哽咽道:“静娘娘,这人是冲你来的,你快走!快走!”
已经吓酥了的阿木尔,哪还有力气逃离,况且她见着奕缵被打,更是着急的手足无措。匪徒终究失去了耐性,暴怒的他将娇小的奕缵高高举起,然后像扔物件似的砸在墙壁上,这一下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只听得“嘭”的一声,奕缵后脑流出的鲜血便同地上的余晖融映在一起。
目睹这一悲幕的阿木尔,用着透满无助和凄惨的音色尖叫道:“缵儿——”
处理完阻拦者的刺客,旋即向泪流满面的阿木尔袭去,然而就在要刺中阿木尔的一瞬间,他竟无力跪在了地上,原来是闻声来救的绵忻,将匕首投在了他的脊梁上。
只见柳眉倒竖的绵忻狠狠地踩住死士,然后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质问道:“大胆狗贼,竟然敢在天家的地界行凶?说,是谁派你来的,意欲何为!”
面对绵忻的逼问,那杀手竟然丝毫不露怯色,且见他扭过头无耻地笑了笑后,便口吐黑血咽了气。
绵忻怒不可遏地啐道:“这……这是服了毒?可恶,是死士!
泣不成声的阿木尔道:“绵忻,快别管他了!快……快去看看缵儿如何了!”
当绵忻的双指从奕缵的鼻下颤巍巍地收回后,他痛心的咬了咬唇角,一字一句道:“吾……吾侄,殁了。”
阿木尔先是怔了片刻,之后便凄怆地哑声道:“殁了?怎么会呢,明明方才他还在我身边嬉闹的呀!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阿木尔踉跄地爬到奕缵的身边,拼命地摇晃着他那渐凉的身躯:“缵儿,你醒醒!你醒醒!缵儿,静娘娘知道你不会舍得撒手离开的,所以求你快点睁开眼起来啊……”
绵忻抱住阿木尔的身子,痛哭流涕道:“阿木尔你别这样,奕缵确实已经没了,他活不过来来了!”
阿木尔的哀呦透着心窝迸溅出来的:“我……我要通禀皇上,我要让朝廷剐了此案的主使,为缵儿讨回公道!”
“使不得娘娘,今日之事绝不能如实通禀!”
绵忻抬首望去,原是战战兢兢的絮合走了进来:“娘娘,王爷,奴婢护驾来迟,还请二位恕罪。”
绵忻见她这副愧疚的模样,立马便晓得这老妇一早便赶来了后殿,只是为了自保,故意躲在角落里不来护主:“本王不怨你,毕竟就算你来了,也不过是徒增一个亡魂而已。”
阿木尔神色狰狞地沉声道:“絮合,你为何要劝阻本宫上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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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合道:“奴婢知道娘娘此时痛彻心扉,恨不得立马斩下真凶的头颅为贝子报仇,可是娘娘,一旦您将遇刺的实情上禀皇上,必然会暴露王爷一直在肆意出入太庙。”
阿木尔板起面孔:“此话怎讲?”
絮合郁然地解释道:“太庙住的都是妇孺,若说闯入杀手的话,您与奴婢如何有能力将其击杀?皇上不是痴儿,面对这样的情状,定然会想到有外男襄助,到那时,您能保证瑞亲王不会被察出吗?”
阿木尔气得面色铁青,她歇斯底里的吼道:“那本宫该怎么做?总不能放着大仇不报吧!”
絮合见他这般狂躁,吓得腿脚微微一缩:“眼下还真就只能息事宁人!因为贝子的身上没有利器伤,所以奴婢大可说是他是在玩耍时从高处跌落致死。娘娘,如果您在乎自己的声誉和王爷的安危,那就请您按照奴婢的建议去做。当然,如果您欲不计后果,执意为贝子讨还公道,亦可如实上奏,奴婢言尽于此,您自己掂量着办吧。”
绵忻擦去眼角的泪珠,蹙眉道:“我同意她的提议,阿木尔,缵儿没了,我也很揪心,我也很恼怒!可是眼下既已陷入两难之境,咱们便也只能忍痛脱身了,而且我方才寻思过了,死士既是冲你来的,那么他的操纵者极有可能是与你有纠葛的皇贵妃,大清副后,离天尺三,决不是自身难保的我们可以抗衡的。”
阿木尔的目光变成趋于透明的蚕丝,她凝视了绵忻片刻后,道:“此事或许有皇贵妃参与,但是未必是由她主使,毕竟一个内廷贱女,不可能有能力遣人在宫外行凶,想来定还有前朝奸佞协同犯案!”
絮合忙道:“既如此,那娘娘就更该忍耐了,毕竟狼狈为奸,实难对付。”
阿木尔拈着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奕缵脸上的血污,奔涌的骇浪渐渐地化作阴幽的寒水:“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好,本宫就先暂且把仇恨放下,待我平安归宫后,定要让这些肮脏胚子全数奉还!”
见阿木尔趋于平静,长吁了口气的绵忻便为她裹上塌边的云缎锦毛披风:“既然娘子想通了,那本王就先带缵儿去浴身了,絮合,你在这里好生陪护。”
虽然阿木尔已经经历了许多次生死离别,但是见奕缵被抱走,心头仍旧生出一阵凉薄,那种感觉就像把人投在了万年冰窖。她竭力平复好心情后,谓絮合道:“絮嬷嬷,倘若以摔死的由头报丧,皇上定会治你看护不力之罪,针对这点你打算如何应对?”
见阿木尔挑破心事,絮合赶忙跪下乞求:“娘娘,应对皇上追责奴婢的关键在于您。”
阿木尔有些诧异:“我?”
絮合道:“娘娘,其实只要您向皇上提出在太庙分娩,并且要求奴婢贴身伺候的话,此麻烦即可迎刃而解了。”
阿木尔顿了片刻后,意味深长道:“呵,你是想将功折罪?”
絮合道:“娘娘通透,奴婢正是此意。”
阿木尔略想了想,背过身去,只留下果断干练的身影:“好,就依你的意思办,毕竟本宫也不想在蛇蝎遍地的宫室生产,明个儿一早,你便将我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吧。”
絮合喜道:“奴婢遵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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