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娘穿着圆领衫离开的滕王府,王府的歌舞伎每六日休憩一日,特殊时期另算,今日轮到她休憩。没有任何遮掩踪迹的意思,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波斯邸,为波斯等地商人开设于西市,供外来进贡的人进行珠宝古董交易的处所。明珠美玉,文犀瑶石,动则上千上百的价钱,又叫做金银窠里。毕竟进贡的使节不仅仅要呈上贡品,还需要银钱交际活动,参加各种宴会。
什么,贝家有格大唐官员?那怎么能叫贝家有格呢,那只是友邦的一点点土特产而已,为了表达额们对大唐的亲切友善之情。
走进波斯邸一处挂着圆顶木牌的店肆,曲三娘直接走上二楼,没有任何人阻拦。二楼的布局是单间,单间的门关着,门的左侧挂着银错金牌子。她选了带有高昌二字的单间走进去,窗边的围幔,上面有均匀的褶皱,并装饰着串珠和宝石,两侧是苎麻团花纹样的长条状饰带。厚重的柏木方桌上,绘制着繁复的宝相花纹由莲花纹、内卷花瓣、云头纹等纹饰组合而成,花瓣自由舒展,色彩绚丽如霞……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回去的一天?
刚坐下没多久,一位穿着翻领胡袍的男子和一位穿着金线绣花胡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三公主,我当时对你说过,不要再来这里,你最好有分量足够的理由,否则……长安城很大,不止人多,还很杂。”
收了礼金,帮她参加花魁选秀,还帮着拉拢了不少票数,不能走到八强,怨不到我们。
曲三娘没有说话辩解什么,说再多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能打动人。从革袋里取出一只镶嵌红宝石的虎柄金杯,看了女子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请你们帮我离开长安,回到高昌城。”
那位滕王……不知道为什么,某很害怕他,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似乎能看出某的想法一样。某……某想回家,哪怕是死,某也想和阿娘同在一处,而不是被不明不白地扔在某处,自生自灭。
“我们无法帮你。”女子声音轻柔地说道。非常标准的唐朝官话,没有任何孜然味口音。“滕王,我们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这只金杯……你可以留作念想,也可以换成金饼傍身。”
曲三娘从革袋了又取出一个更小的袋子,倒出里面的红宝石、绿宝石和金刚石等,阿娘给我这些,为的便是关键时刻保命用……必须离开长安!
“三公主不必如此,滕王是陛下最喜欢的幼弟,我们承担不起他的怒火。”女子将各色宝石推了回去,轻声劝道。“你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进入滕王府吗?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关键的原因是,滕王府的裴舍人,就在隔壁坐着呢!我们求财不假,但求财的前提是有命花。
“花锦,你说过你欠我一条命。”曲三娘迟疑了很久,有些犹豫更多地是破釜沉舟的悲怆。
花锦抬起手来捂脸,玉珠是疯了吗?你露出这句话来,以后我都帮不了你了!滕王派人提前过来,必然有用到你的地方……当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可以设法离开……放下手,十分无奈地解下腰间的弯刀,放到曲三娘手边,说道:“玉珠,你现在就可以取走我的命,我不会有反抗,更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这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我无法为了你,就丢掉他们的命。”
停顿片刻后,补充说道:“整个长安城,没人敢帮你。”
至于玉珠能不能懂未尽之言,就只能靠她自己了。陛下东去洛阳,现在是太子监国,他与滕王的关系,很有些微妙,至少他不喜欢滕王。
曲三娘惨然一笑,将宝石和金杯收起来,直接站起身来离开单间,离开店肆,离开西市。太子住在东宫,某算哪根葱能见到他?就算见到也没用,房相被留在长安,不论他与滕王的关系如何,都不会允许出现太子抢阿叔舞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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