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姝没忍住,直截了当地问了:“你确定,这孩子是你的吗?”
容也的脸色陡然一变,厉声说:“不准你侮辱南絮。”
顾南姝见他勃然色变,那张清俊绝伦的脸刹那间变得狰狞无比,她只觉得一阵心累,好似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她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中指上戴着的订婚戒指,她还记得无数的鲜花洒落,漂亮的花园宛如一个大型精巧的微缩景观,无数绅士淑女都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宴,往来皆是衣香鬓影,衣履风流。
容也给她戴上订婚戒指的那一刻,虽然是看着她的,但脸色仍旧是冰冷的。
顾南姝回忆到这里,突然脑子里一片昏花,记忆就像是退潮时的潮水一样纷纷流逝而去,那些喜悦也都褪了色。
她缱绻卷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似乎上面承载不住所有的伤心,她将手上的订婚戒指取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病床的一侧床头柜上。
她再一次深情看了病床上已经死去的老人一眼,低声说:“伯父,多谢你照顾,今后,我可能没办法经常去看你了。”
说完,她连头都没有回,便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而在她身后,容也拿起桌上的戒指,望向她的背影。
彻底离开容也之后,顾南姝这一回,任何发泄的想法都没有了。
她回了家,就把自己扔进了大床里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天花板是她当年心情好的时候,找了一个绘画功底很好的年轻画家,一点一点的手绘上去的。是一整片的蔷薇花丛,绿茸茸的草丛,草丛上缀满了无数重瓣花朵,花朵上缀着晨露,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她这么盯了有两天,已经数出来了,偌大的房间天花板,一共有三百五十儿朵蔷薇花。
接下来做什么呢?她想了一下,可以继续数一数,看看青草到底有多少根。
这就是个难事了。
顾南姝记得,自己曾看过一个电视剧,是古装宫斗剧,那里头有一个久已失宠的老去妃子,说自己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就数自己宫里头的地砖,到最后,宫里头一共有多少砖头,哪块砖头上已经有裂纹了,她都一清二楚的。
当年看电视剧时,顾南姝还在上学,她看到这一刻,笑得花枝乱颤,还和好朋友讨论:“我一想到那妃子每天晚上摸砖头就想笑,她一个妃子,难道每天晚上都趴在地上摸砖块吗?被下人们看见了脸面要不要?况且,床底下铺的是不是砖,桌子椅子底下是不是砖,她难道还要钻到底下去一块块细数不成?”
说到这里,两个年轻女孩子就咯咯咯笑个不停。
现在,顾南姝总算是明白了那个妃子的心境。当然她的消遣方法其实比那妃子多多了。
她可以刷刷视频,上网玩游戏。
但顾南姝不太喜欢游戏,而她的社交账号和容也的重叠率极高,她自己和顾南絮又是亲姐妹,要是一不小心刷到现在容也和顾南絮的秀恩爱视频,她大概会先被气死,然后被生生的气得活过来。
顾南城上学前,照例来到姐姐的房间和她打招呼。
这几天,顾南城也看出姐姐的情况不对劲,但他也不敢多说话。小孩子虽不太明事情,但也看的出来,姐姐受到的刺激太大发了。说不定要疯。
顾南姝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辗转了几天,她从没有如现在这般,觉得床是如此美好过,柔软的床,又大又舒服,她恨不得吃在床上,躺在床上,发愣在床上,死了和床一块儿下葬,省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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