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绕着着大门紧闭的城市走了一圈,心里想着也许我应当攀上那道不算平整甚至因为石块的凹凸不平而能够称得上是崎岖的高墙,自墙头翻越如同那些盘旋的飞鸟,至少是我认为应当存在的飞鸟,我能够听到它们嘶哑的鸣叫以及时而在角落中寻到一些乌黑的羽毛,但很显然它们将身形如此之妙的隐藏在了夜色与阴影中如同滴在水墨画上的墨汁般无影无踪。
不过好消息是我能够确信渡鸦先生在此处的鸟窝依旧在孵化着雏鸟,那些无形的鸟儿,它们的鸣叫声与渡鸦先生或是愉快的,或是讽刺的,或是两者皆有的笑声如此相像,而那些时而坠落的羽毛,虽然大小与形状稍有不一,可但凡是与那位生着羽翼的男人相处的时间久些的,也能够认得出其上沾染的腐朽气味。或许它们中还有人认得我,望着天空我突发奇想。
随后我便笑出了声,最近我对于谎言的运用真是愈发精进了,竟连自己都骗了过去,瞧,我刚刚还朝着那些鸟儿挥着手呢,它们果真无一人理会我的,毕竟渡鸦先生与我交往时并未带上他的孩子们,或者它们只是对于不会闪着光的,不是珍珠宝石之类的名贵之物不屑一顾,而我恰巧只是尘土雕琢的残次品,自是不会入得了它们的眼的,当然,这又是一个谎言了。
看来渡鸦先生的确从来不曾同他的孩子们谈论起有关我的事了,毕竟我可能是这世上的最后一把钥匙,叹了口气我做出了判断,又或者至少是在名字之外没有提及,哦,这那便是毫无提及了,毕竟他从来都记不住我的名字,蛇的孩子,七蟠的儿女,或者亲昵些叫我小锁匠,他从未称呼过我的大名,而当然的,这不能怪罪于他,毕竟我也从不曾将我的名号报上。
至于靠着我自己的力量攀爬上去,我在抬头仰望那高墙的顶端而不得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说实在的,我真搞不明白是什么人会将这根本无人会去攻打的城市的围墙修建的如此之高,我敢打包票他一定不是为了建造一座对抗外敌的堡垒,而更像是为了抵御阳光,我敢保证除非太阳正巧驻足于正上方,否则它便只会投下阴影,或许这也是扭曲的一环?我不知道。
我又绕着那城市走了一周,真是奇怪我寻到任何暗门的痕迹存在,那可不是渡鸦先生的风格,他曾告诉我他从来都不会住在密闭的空间,那会使他感到不适且郁闷,而带来的后果时他总会忍不住打开一条比起暗门更带有破坏性的裂隙。当然,或许他觉得那道大门便已足够宽敞,而当太阳升起时它便会为了阳光而敞开了,作为它唯一被允许行走在人群中的道路。
可能我的徒步乃是徒劳,可能我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可能这只是可能,而我并不是会为了暂且无法映证的猜测而放弃继续努力的那种人,因此我开始敲打那些石块,那些看上去尤其突出的,不合时宜的那些,随后我便发现它们中的好一些对我所带来的打击产生了反应,虽然很微弱就像是沉睡之中被打扰而翻了个身,最多撞上自己的兄弟发出不悦的喀啦声而已。
这些石头是活着的,至少它们能够做出反应,于是我想起了在墨萨拿听到的一个故事,讲述者是我打开了一处废弃已久的地窖,在其中一坛尚未干涸的酒中发现的,我不知道他的年龄,虽然他看着还算是年轻,而他则告诉我,所有的石块都是转轮与燧石的孩子,它们因沾染上的颜色的深浅而各有不同,而其中那些仍沾染着诞生时的赤红的,它们与常人无异。
这听上去颇为异想天开却不无道理,只是如今燧石与转轮都少有与地上行走了,因此再无新生的石块诞生,至少在没有炼金术士们的帮助下如此,大约这便是曾有一位来访的炼金术士号称自己其实是司仪与助产士的原因?不过他一定相当蹩脚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住,他的面目与身形都不似从前在书上看到的那样规整且完美无缺,且身上遍是被脐血灼烧的痕迹。
又或者那些疤痕来自于他自身诞生之时?毕竟虽然蹩脚的学徒常因镕之准则而制造出灾难来,但众所周知,哪怕是最优秀的炼金术士都偶有失手,而他母亲的仁慈或许使它免于夭折,我猜想他的父亲多半是想要埋葬他的,虽然我上次见面时觉得他的光辉比起骄阳的要圆钝些也更温暖些,但比起他所侍奉的那位逆孵之卵自己,那可是冰冷而锐利如同冰棱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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