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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泊(二十七) 钥匙

4个月前 作者: 康托尔尘埃瓶

“轻点,轻点!”渡鸦先生忍不住开口求饶,他只一张口便涌出了鲜血,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眼见其脸色发紫,玛丽内特才放手任他半跪在地上,拍打着他的后背似是安抚又似是只是想要他更快将堵在喉咙口的物件吐出来,而或许这起了作用,每当她的手指触及到那光秃秃的肉芽将其刺激到时,渡鸦先生的喉头都会蠕动几次,最终他顺利的呕出了一物。

我离得很近,所以能够大致看清此物的模样,那是一根大类指骨的物件,但它缠绕且畸形如同一把钥匙,而玛丽内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将其捡起又亲吻了渡鸦先生,随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是我想那便是她所探寻之物了,但渡鸦先生遭了这么一番罪可经不起折腾,那一下直接让他趴到在了地上,央求着玛丽内特只留他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不要再多作理会。

“这次真得谢谢你了。”玛丽内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人,因此或许那不太符合她的天性,但她仍旧照办且表达了感谢,即使她现在的模样距离我认识的人类与走兽相去甚远,倒像是偶尔会造访的,来自弥阿的爬虫,但她又生的如此和谐,毫无旁出树突的,与那些人肉眼可见的扭曲不能混为一谈,不过渡鸦先生毫无谦虚之意,颇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图。

于是玛丽内特可就不乐意了,她的眉毛,或者说是眼睑上方生长着的纤毛竖了起来,故意狠狠的掐了渡鸦先生的背上那对见风便长,如今已经初具羽翼雏形的翅膀根部一下,疼的她几乎的猛然弹了起来,揉着后背指责起玛丽内特的忘恩负义来,却被她白了一眼,“你自己得到的好处可不比我少,不,甚至可以说多多了,各取所需的事怎么被你说的如同施舍?”

“各取所需?”我不应该下意识的插嘴询问的,现在他们俩都望向了我,我刚才看了那么一场绝对是罪孽深重的筵席,如今可不想成为饭后甜点,不过看上去他们方才已经酒足饭饱,故而反嬉笑着同我解释起来,“你瞧瞧他的翅膀,身为飞鸟的他可不能总是靠着收集他人的羽翼飞翔,而我取得了钥匙,虽然他无法掌握它,但精通开启之力的他知道该如何寻得。”

“不过我得能够暂时握住那把钥匙才能将它从你丢失了的地方带回来,而那需要我暂时成为你。”渡鸦先生补充道,不过并不是对我说,反而更像是在与玛丽内特解释吞噬其子的缘由,“但要欺骗诸司辰定下规则且利用它,可没有蒙蔽他们那么容易,因此我哪怕几乎做足了全套都险些被它逃了,好在我灵机一动将它吞进了肚子里才好算没有让你我白白遭罪。”

“好好,谢天谢地你如此贴心,我的朋友,虽然你在此前拒绝我了数月,不对,甚至数年,以至于这已经是我的第三个孩子。”玛丽内特口中仍有抱怨,但她把玩着刚刚生出绒毛的翅膀的手可不是因为怨气,因此渡鸦先生虽然感到不是却也不置可否,只问起了她接下来的计划,“所以呢?你觉得你能靠着这个强行让那个缩回子宫中的巨婴愿意睁眼面对黑暗?”

“为什么不呢?他总得将自己从那张覆皮中解脱出来,而因为那些缝线甚至血肉而无法如同剪去头发一般拆开,但若是这把骨骼做的钥匙说不定能够起到作用。”玛丽内特有些失望的将手指从渡鸦先生的羽翼中抽出,它生长的太快如今已然能够承载眼前这个少年的重量,而他的羽毛也变得更坚固以至于失去了手感,而渡鸦先生更是对她的幻想感到不抱太大希望。

“不是我要给你泼冷水,但你必须得事先想好说辞,并且以我对他的了解,那反复无常的新司辰啊,你得给他更多的时间。持久战,明白吗?”渡鸦先生收拢了翅膀遮掩起了自己的躯体,就像是往常他拉紧了披风一样,只是少了兜帽,那鸟骨面具也不知所踪了,“你无法仅靠一把钥匙便对抗一位司辰的意愿,他得自愿抛下旧的自我且承担起那场谋杀的罪孽。”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玛丽内特摇了摇头,而我则更沉浸于新司辰诞生却并未引发太多动荡的惊讶中,“我们全都有罪,你,你虽然没有见证这一切,但你的消息是多么灵通,否则你也无法从我的血肉皮囊中将我拣选出来,你应该知道前因后果!”玛丽内特的声音变得高昂,我想她是在掩盖自己的心虚,因此渡鸦先生的话语虽然依旧轻声但却十分有力。

“但他也必须应该承担他应当担负的部分,或者干脆站出来说自己并未做错什么,而不是躲回自己的茧壳里面,欺骗着当自己诞生时便能明亮如同辉光,连带还能避开你们期许的视线。”我从渡鸦先生的言语中听出了恼怒与讽刺,虽然他的嘴角为了扯出微笑而太过用力以至僵硬到麻木,但这终于使得玛丽内特闭上了嘴,她抿着唇好半天才想好了所谓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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