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先生虽然年岁不算老迈,但毕竟因为职业特殊,他能够接触到的无形之术相关的信息是于这大地上行走的人们之中出了长生者之外最为丰富的,甚至我可以断言,这世上绝大多数无形之术的学徒,除开那种有着久远源流,甚至流着司辰血脉的家族之外,比如说我,我正是因此而极为可惜的失去了受到教师先生们教导的机会,几乎全部都是那艘沙船的弟子。
在渡鸦先生之外,寻求教师先生的帮助可以说是最佳的选择,我之前没有考虑到他一来是因为沙船于这沙海航行漂泊,居无定所,我哪怕真的要去寻找也只是大海捞针,二来我直到那看似无序的航线背后,教师先生们实际花费了令人难以想象之长的时间来进行规划,我的闯入或许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从而影响到他们早已决定的事,而我不愿做如此自私的混蛋。
但若是他停泊于我们的城门后可就不一样了,我直到停泊对他们来说既是一次栽植的机会同时也是一种休假,教师先生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去完成一些平日里没有时间去做的委托也能够看出他的时间充裕如此,那我猜,作为他还算亲近的朋友以及老客户,他应当不会拒绝我的求助,哪怕他要收取一些报酬也没有太大关系,我刚刚借着那甜美绰约的花朵大赚一笔。
“我刚一打开窗户便被那香雾吸引至此,而有那个本事的人,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我的小花匠。”我仍在原地发呆,组织着语言想要以自己那不算丰富的词汇量同教师先生讲清自己的请求与遭遇,谁知教师先生自己到先循着香味寻找到了于烟气缭绕中被遮挡了视线因而没有看清他的到来的我,毕竟他的目光锐利如同辉光能够刺破浓烟,但这实在是吓了我一跳。
“教,教师先生。”一方面是由于还未将说辞编的完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先吹了夜间的寒风又被狠狠的惊吓到了,因而只要一说话就会不自觉的打嗝打个不停,所以我本想说些什么,在这情况下也变得结结巴巴半天讲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握紧手中的蜡烛放在胸口,而教师先生的视线也因为我的这个小动作而定格于此,我猜他也是正在感到新奇与惊讶。
“蜡烛?那可不像你。”教师先生像是在哄着小孩子似的向我伸出了手,想要摸摸头却猛然发现我已不知何时比他要高出一个头来了,这也难怪,说实话我在第一眼发现他变得如此矮小时也发愣了一阵,转念一想我的父亲在我这个年纪便已然生育了我,我也是时候将自己从一个总是依赖着他人的孩子转变为一个能够被人依赖的成年人,即使我尚未成为父亲。
“啊,我是说,我原本以为你会抱着你的花盆到处散布,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教师先生急忙收回了手,以其他话题化解了此刻的尴尬,随后转而向我讨要那蜡烛想要仔细看看,顺带口中还夸奖着我真是生的如同雪松一般挺拔,而我自然也不会吝啬这对我来说有些多余的礼物,我本想将它们卖给旅客但失算的是,那些已然被那甜腻气息浸透的人们并不买账。
我的常客们哪怕出行也更愿意带上些干花或是整盆花带在身边同行,或许来自更远方的客人才会喜欢它们吧,比如教师先生这等常在各处周游之人,如果他能够将这蜡烛与它那怡人的清香带去更远的,我不仅从未去过,甚至连在书上都不曾听说过当地传奇的角落,我会很高兴我将本是赏花才能获得的宁静与欢愉带到了因为无缘得见是以才更需要它们的地方。
当然,我也不是那些舍近求远的愚蠢之人,若是可行我还要问教师先生订购一下能够移动的,装在包裹之中的小型温室系统,无需长时间的供能仅需为此几日所需,如此我的客人们在想要与自己心爱的花朵一同旅行时便不用担心磕着撞着令人心疼,而时有发生的与当地的草木纠缠开出了不合人意的花,或是在某时某刻干脆消失不见的事也能够有效的避免了。
但在那之前我总是要先做好自己的事的,或者至少更先提醒,如此教师先生在琢磨着如何将那温室缩小直至能够装进背包的时间里,我便能够先将各种材料准备起来,毕竟我知晓仪式通常不会没有代价,我只盼望着那代价可以稍微多一些但至少不要太过难得,至于报酬,我觉得为教师先生装上整整半个货架的蜡烛绝对足够了,毕竟他才几分钟便已然爱不释手了。
“带着香味的蜡烛?不,花匠先生,您可真是个天才!我只是深吸气就觉得连口腔中都尝到了甜味!”教师先生不再称呼我为“小花匠”了,看来他认同了我的成长,虽然如今着带着敬语的称谓使我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我真希望我能够带走一些,你要知道沙船中只有腐朽与锈蚀的气味,而那些炼金术士们的蜡烛虽然明亮却总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煤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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