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嘿嘿一笑,在船头躺下,头枕着双臂,看着天上的繁星。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离开长安城有一种鱼入大海的感觉,终于不用在看老狐狸那张老脸了,也不用跟他斗智斗勇玩心眼了,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舒坦啊,扬州,若是再远一些就好了。”王烁自言自语的说道。
“王兄怕是要失望了,船家说明日我们便能到扬州了,若是不出意外,会在瓜州登陆上岸。”
话音刚落,一道英姿挺拔的身影便站在了他面前。
王烁苦笑着坐起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宇文公子也睡不着。”
“大事在即,某辗转反侧,一闭眼,脑海中所想,便是扬州种种大事,一来二去,便也睡意全无了。”宇文麟笑着坐在了王烁对面,从身后拿出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宇文麟先给王烁斟满酒又给自己倒上。
王烁摩挲着下巴笑着打趣道:“生死之外无大事,恕小人直言,公子把扬州之行看的太重了些。”
宇文麟哑然失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王兄见识丰富,自是不觉扬州之行是大事,某自幼在家中庇佑下成长,凡行事都有阿爷打理照料,自是没有后顾之忧,此次扬州之行却是某独自行事,自是不敢怠慢。”
宇文麟这个想法,王烁也不难理解,就像一个雏儿在第一次的时候,都会手忙脚乱,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一样。
“行事稳重老成,也不失为一种品德。”王烁也抿了一口酒笑道:“只是宇文公子跟我想象中的世家公子有些不太一样。”
“王兄以为某是不学无术只知欺男霸女之辈?”宇文麟反问道。
“那倒不是,那些人在小人眼里,不过是一些乍富之辈,只知以强欺弱,算不上世家子弟,所谓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这些人都是弱者罢了。”王烁以手撑地,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以往高官子弟,可借父辈荫庇,直接入仕,公子却要出门历练,这一点着实让小人佩服。”
不只是酒精的缘故还是被王烁拍的马匹说到心坎上了,宇文麟脸微微一红认真道:“靠父辈荫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倘若阿爷离去,某在朝中无依无靠,难不成也要追随阿爷而去吗?”
“其二,为官一方,定以造福百姓为己任,否则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等官员只是败坏家族名声,损毁朝廷根基,为百姓所不齿。”
王烁一下来了兴致,他原本以为是宇文虎派宇文麟来的,这一番话下来,倒像是宇文麟主动要前去扬州历练。
“公子某要忘了,公子出身于宇文世家,前天自比王大哥、老杜这些平民有优势,即便刺史公驾鹤西去,自有宇文家庇佑,公子也可享受富贵荣华。”
宇文麟看着手中的酒杯苦笑了一声:“王兄,宇文家要的是家族繁荣长久,族中弟子成千上百,我们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倘若棋子落的好,族中长辈自然会多留意一些,可若是图遭变故,族中长辈自然可以弃棋不顾。”
宇文麟羡慕的看向王烁:“某不想成为一枚弃子,只能去闯一闯,有时候某也羡慕兄长自由自在,光凭自己赤手空拳就能取得旷世伟业!”
“羡慕我?”王烁忽然大笑了起来,又躺在了船上。
“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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