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二黑从地毯上醒来时,无名已经带着阿左阿右去出诊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脑袋隐隐作痛,昨天晚上自己似乎和无名聊了许久,聊到自己的家乡,聊到自己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梦想。
他还记得,无名让自己留在家里,保护师傅。
一股香味飘来,李二黑回头看去,李圣正用大汤匙在锅里来回翻动着,他忙起身走过去说:“师傅,您在干什么呢?”
李圣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怎么你也成我徒弟了,我可不随便收徒。”
“叫顺嘴了,无医生都叫您师傅,我总不能直呼其名吧?”李二黑淳朴地笑道。
李圣点点头:“随便你吧,其实我对这些称呼并不关心。”
“您在熬汤?”
“只是一点稀饭罢了。”李圣用汤匙舀起一点来,吸了一口道,“嗯,虽然放了点肉末,但还是不够咸啊。”
他走到一旁,在壁柜里翻了一阵子,恼丧地说:“连调味料也没有了吗?”
“大个儿,要不你去县里买点吧?”说着,他从一个钱袋子里倒出几枚铜板,递给李二黑,“我现在不能受风,就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可以骑无名的马去。”
“师傅……”李二黑忽然想起无名的话,今天马元乾会来偷袭,若是偷袭自己还好,若是偷袭李圣,这个专修医药的道士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于是李二黑断然拒绝道:“不行,师傅,我得留在这儿保护您。”
“保护我……什么意思?”
“其实……”李二黑犹豫了半晌,“我结识了一个仇家,万一他今天找到这儿来,我又不在,您不就危险了。”
“等会等会?你的仇家,为什么会找到我这儿来?”
“因为……”李二黑说不下去了。
李圣像是恍然大悟了,笑道:“哦,我知道了,是你和无名那小子一块儿结的仇,是不是?”
李二黑点点头,沉默不语。
李圣将手中的铜钱收好,把干瘪的钱袋子扔到一旁,坐回床上:“唉,自打收了这小子为徒,你看看,给我添多少麻烦。其实我本来只想好好给人看看病,每天听着鸟叫,读读医书,精进医术。等到阿左和阿右差不多能够独当一面,就解甲归田,哪还有这么多烦心的,操心的事儿啊?我也四十多了,按理说应该已是不惑,可没想到竟然被无名这个难题给困住了。”
“抱歉……”李二黑的表情很委屈,仿佛李圣不是在说无名,而是在说他自己。
“你抱什么歉啊?我也没说这是坏事,我以前在丹门山学徒,一开始是端茶倒水,后来解三尸,这算入了门。之后就是由表及里地学习,我的悟性还算可以,很快就学完了头前的医术,只可惜到了比武那个坎,我实在过不去。医术怎么能用来打仗,用来杀人呢?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学习的念头了,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整天在丹门山的小路上逛游,小路上开满了红色的,不知道叫什么的花。要不是遇见了无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来会去什么地方,也许就这样枉度一生,没有半点波澜。”
李二黑在一旁沉默地听着,逐渐坐在床沿,他看着锅子里滚滚冒泡的稀饭,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
“师傅,用这个当盐吧?”
“哦?”李圣接过来看了看,“这是……”
“无医生告诉我,这东西撒在饭菜里,可以让人吃出记忆中的口味。”李二黑回想起昨天晚上,二人聊到深夜,无名忽然把这瓶药拿出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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