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兽卧倒后,流渠转身来搜寻方才从眼前掠过的身影,正巧撞见他朝她走来。
流渠望着他,喜极而泣,竟然是一张她所熟知的脸。
看来自己命不该绝矣,幸哉幸哉。
来救助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流渠在仙界的隐身侍卫寒舟。
寒舟身长约八尺,淑人君子,是从人间修炼而飞升到天上的神仙。
“倚棹寒江中,横舟于海前。山眠无路人,踽踽独往仙。”是他对此生孜孜不倦追求修行的自我评价。
他为人极为低调沉稳,是仙界最为超凡脱俗的仙者,跟她流渠这个仙界公主完全是两个极端。
寒舟平时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有当流渠有危险和仙界有战事的时候,才会看见他的身影。
他真的来得太及时了,而且出场的方式,在她对他的记忆里,是最英姿飒爽的一次。
“四公主,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他疾快走到流渠身旁,扶她起身。
“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右腿被磕到,破皮了。”流渠坐起来,轻声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收拾完那头拦路的凶兽,马上带你离开这里,可以吗?”他的语气很温和,诚恳。
流渠很不解地望着他,除了五官和体型像寒舟外,言行举止和风格气质似乎不太像她之前认识的寒舟。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还会这般客气、见外征求她的意见呢?
而且以前他都是唤她小主,今日为何唤她四公主呢?
也许是自己在寂地待久了,意识不太清晰,才会敏感多疑些,想多了。如果他不是寒舟,还冒死闯进这个世人都惧怕的绝生寂地作甚。
流渠上一秒的怀疑,下一秒又要马上自己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是你自己偷偷来救我的,还是仙母安排你来的?”
思虑再三,流渠也不敢马上跟他走,还是想多试探一下。
“实不相瞒,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仙主正在气头上,众仙的态度亦不见好转。”
“你这样私自带我出寂地,不怕被我仙母和众仙追究、治罪吗?”
“我会不会被处罚是小,你能不能保住性命是大。仙界对你的处罚太过了,按照以往顶多是贬下凡,至少人间的环境要比寂地的好上千百倍。
倘若你不能早点出去,我真担心你在这里活不下去。我是这样想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救你出去。四公主,不知你自己愿不愿意跟我出去?”
他的态度极好,处处为她着想,听着有说不出的感动。
“话虽如此,可没有我仙母的旨意,我就这样逃出寂地,回去后,仙界也不会饶恕我,甚至还会加重处罚我。”
“这样,回去以后我安排你到别的地方,暂时不回仙界。今夜是出寂地的最佳时机,错过了不知道会要等上多少年,我好怕到时候你....
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委屈,你甘心在这里耗下去吗?你也看见的,寂地寸草不生,昏暗无天日,蛮人鬼畜凶兽时不时出没,你这般娇弱,身边又无一人陪伴。你说,你自己觉得有多大的活下去的希望?
你若不回去,小满你真的就放心得下,忍心对他不管不顾吗?仙界如今内乱不止,谁会有心思去管一个没爹没娘在的小孩死活。”
流渠本就有逃出寂地的念头,同他多说只不过是想多试探出一些真相。
当他一提到小满时,她的心尖儿被触动到了。整日与这片昏暗斗智斗勇,她差点把小满给忘了。
小满是流渠的儿子,但从他出生到现在,她没有尽过一点做娘亲的责任,还未亲耳听见他叫她一声娘亲。
若果她自己就在寂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便再也不能见到他,想想他多可怜和无辜。
他的亲爹身份特殊,除了流渠无一人知道,但他不仅指望不上,小满可能还会因为他要遭受更多非议和不可预估的危险。
还有她的仙母,一个人在仙界,单丝不成线,她又如何能在危险重重的政权斗争里稳住朝局,保证不受伤害。
想来想去,流渠觉得自己都没有理由就这样将自己的性命放弃在这里,必须得活下去,活着出去。
“我愿意同你回去。你快去除掉怪兽,不过要当心些,它很凶悍。”
“我会的,为了能带你出去,我懂得要保护好自己。”
他用异于平时的深情目光看着流渠,那眼神让她第二次感觉他不是寒舟,而是像另外一个人。
他去了。
流渠趁这个时候,挪动着身子,艰难爬到流笛的身边。
她躺在地上,一动一动,流渠将她抱住在怀里,心疼不已。
流渠素来是几乎不落泪之人,今日面对怀中的流笛,她实在抑制不住的眼泪,就让它任意地流。
“小主,小主不哭。”流笛忽然醒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叫流渠。
“我在。你怎么那么傻,明知在寂地里我们的仙法是被封禁的,你打不过它,还白白搭讪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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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我是一支笛子,没有生命,只有灵魂,我死不了。”
“你不要来忽悠我了,看你现在这样子,恐怕已伤到筋骨......”
“小主,谢谢你的泪,将我唤醒。不管怎么样,我无怨无悔。我耗费自己毕生的修为,放弃即将可以化成人形的机会,在这片寂地上护得你周全,已然值得。”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再也不能以人身与我相见了吗?”听到她这么说,流渠紧张得不行。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我陪伴在你左右已有好几万年。小主,只要你不丢弃我,我依然会像以前一样陪伴在你身边。”
流笛一边说,身体一边消失,从下身到上身,再到面部,一点点幻化成有行无迹的星点消散在流渠面前。
“流笛,不要走,我要你马上给我回来。”流渠哭喊着。
她的灵魂躯体散去,飞到半空中再汇聚成灵气,缓缓地注入到地上的笛子中。
流渠拾起笛子,将它搂在怀里,悲不自胜。
流笛消失后,流渠的周围又开始响起了骚动。
先前被流笛镇住的蛮人鬼畜都已解禁,再次奔向她。流渠不得不要从流笛消失的悲痛中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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